紧攥着衣角。

    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周围的人群还在喧闹,但莹莹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远去,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。她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,在梦里,在幻想里,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——她穿着打补丁的衣服,头发上沾着煤灰,而他光鲜亮丽,居高临下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齐啸云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转向那个妇人,“张主管,她的报名表给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妇人连忙递上。齐啸云扫了一眼,眼神在“识字”、“会算术”几项上停留片刻。

    “你父亲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父亲已经去世了。”莹莹抢着说,声音有些发颤。

    齐啸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:“抱歉。”他把报名表递回去,“张主管,按正常流程办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,少爷。”

    莹莹再次鞠躬,逃也似的离开了人群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,只觉得脸颊滚烫,眼眶酸涩。齐啸云看她的眼神,没有惊喜,没有温情,只有陌生和……一丝怜悯。

    是啊,怜悯。一个落难千金,沦落到要进工厂做工,多么值得同情。

    推开家门,母亲正撑着病体在煮粥。莹莹扑进母亲怀里,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没选上?”林氏拍着她的背。

    “选上了……”莹莹抽泣着,“但是……我见到他了……”

    林氏的手顿了顿,然后更紧地抱住女儿:“见到就见到了。莹莹,记住娘的话——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吃饭,不丢人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娘,他看我的眼神……像看一个陌生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六年了,本来就是陌生人了。”林氏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深深的心疼,“孩子,这世上最不可靠的,一是权势,二是人心。齐家能暗中接济我们六年,已经是仁至义尽。至于婚约……那不过是父辈们酒酣耳热时的一句话,当不得真。”

    莹莹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:“那您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些钱?为什么还要我学那些大家闺秀该学的东西?”

    林氏擦去女儿的眼泪,目光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:

    “因为娘相信,乌云不会永远遮住太阳。莫家的冤屈总有一天会洗清,你爹会回来,贝贝会找到。到那一天,我的莹莹要配得上‘莫家千金’这个身份,要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任何人面前,不卑不亢。”

    她握住女儿的手,把那半块玉佩放在她掌心:

    “这玉佩是你爹给的,是你的根。无论走到哪里,变成什么样,都不要忘了你是谁的女儿。莫莹莹,你要记住——玉可碎,不可改其白;竹可焚,不可毁其节。这是莫家的风骨。”

    莹莹握紧玉佩,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一路传到心里。她擦干眼泪,用力点头:

    “娘,我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---

    同一时间,齐公馆书房。

    齐啸云站在窗前,手里拿着那张报名表的副本。窗外是法租界梧桐掩映的街道,阳光明媚,与他刚才在贫民窟看到的景象仿佛两个世界。

    “少爷,您认识那个姑娘?”张主管小心翼翼地问。

    “旧识。”齐啸云简短地说,目光落在“莫莹莹”三个字上。那字迹太熟悉了——六年前,他在莫家书房见过莫伯父教两个女儿写字。莹莹总是坐得笔直,一笔一画都极其认真,而贝贝……贝贝总喜欢偷懒。

    贝贝。那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小丫头,如果还活着,也该十六岁了。

    “她的录用,按正常程序来。”齐啸云把表格放下,“不要因为我的关系特殊照顾,也不要刻意刁难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。”

    张主管退下后,齐啸云从抽屉里取出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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