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,只留下少许生活费。走出邮局时,天色已完全暗下来,街灯在雨雾中晕开昏黄的光圈。
贝贝按照记忆往闸北方向走,却在一条小巷口被人拦住了。
三个衣衫褴褛的混混堵在巷口,为首的是个刀疤脸,嘴里叼着烟卷,上下打量着贝贝。
“小姑娘,这么晚了一个人走,不安全啊。”刀疤脸咧嘴笑,露出黄牙,“把身上的钱交出来,哥哥们送你回家。”
贝贝心中一紧,后退半步,手悄悄摸向包袱——里面有一把她从水乡带来的小剪刀。
“我没钱。”她声音镇定。
“没钱?”另一个瘦高个凑过来,“刚才在邮局我们可看见了,你汇了一大笔。包里肯定还有剩的。”
贝贝握紧剪刀,观察着周围环境。小巷狭窄,两侧是高墙,前后都被堵住。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她一边说,一边寻找突破口。
“干什么?借点钱花花!”刀疤脸伸手就要抓她肩膀。
贝贝侧身躲过,同时一脚踢向对方膝盖——这是跟养父学的防身招式,简单但实用。刀疤脸痛呼一声,踉跄后退。
“妈的,还敢动手!”瘦高个扑上来。
贝贝抽出剪刀,刀锋在雨夜中闪过寒光:“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!”
混混们愣了一下,显然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姑娘这么硬气。就在僵持时,巷口传来脚步声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。贝贝转头,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衫、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站在巷口,手里提着公文包,看样子是刚下班。
刀疤脸啐了一口:“少管闲事!”
男子却不退反进,走到贝贝身边,对混混们说:“我已经叫了巡捕,马上就到。”
混混们交换了个眼神,骂骂咧咧地退走了。男子这才松了口气,转向贝贝:“姑娘,你没事吧?”
“没事,谢谢您。”贝贝收起剪刀,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——约莫二十五六岁,相貌斯文,眼镜后的眼神温和。
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一个人在这?”男子问,“这条巷子不太安全。”
“我回闸北,走错了路。”贝贝如实说。
男子打量了她一眼:“闸北?离这里可不近。雨这么大,我送你到电车站吧。”
贝贝本想拒绝,但想到刚才的危险,还是点了点头。两人并肩走出小巷,雨伞下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。
“我叫陆明远,在报社工作。”男子自我介绍,“姑娘怎么称呼?”
贝贝心中一动——陆明远,正是林老板给的名片上那个名字。
“我叫阿贝。”她顿了顿,试探地问,“您是《申报》的陆记者?”
陆明远有些意外:“你认识我?”
“听人提起过。”贝贝含糊道,“说您报道过不少民生疾苦的新闻。”
陆明远笑了笑:“都是分内之事。对了,阿贝姑娘,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?”
“我是江南来的,来沪上……谋生。”贝贝斟酌着用词。
两人走到电车站,雨中的电车叮当作响。陆明远看了看站牌:“去闸北要坐三路电车,末班车还有一刻钟。”他犹豫了一下,“阿贝姑娘,如果你不介意,我可以请你喝杯热茶,等雨小些再走。前面有家茶馆,老板是我朋友。”
贝贝本想拒绝,但想到要打听莫家旧事,眼前这位陆记者或许是个突破口。她点了点头。
茶馆不大,但干净雅致。陆明远显然是常客,老板直接领他们到靠窗的雅座,上了一壶碧螺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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