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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阿贝就背起沉重的鱼篓踏上了去市集的路。鱼篓里是昨天爹打上来的新鲜江鱼,还有她自己早起在浅滩摸的螺蛳和河蚌。虽然不多,但若是能卖个好价钱,至少能凑够娘这个月的药钱。江南小镇的清晨带着水汽的湿润,青石板路被露水打湿,踩上去有些滑。街边的铺子陆续开张,早点摊冒出腾腾热气,油条、烧饼的香味混杂着市井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阿贝熟门熟路地来到鱼市。这里已经挤满了渔民和鱼贩,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鱼尾拍打木板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。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放下鱼篓,用湿布盖好鱼,开始等待顾客。
“哟,阿贝来了!”旁边卖虾的大婶招呼道,“今天鱼怎么样?”
“新鲜着呢,婶子。”阿贝掀开湿布一角,露出里面活蹦乱跳的鲫鱼,“您看看,都是昨晚刚网上来的。”
大婶探头看了看,点头:“是不错。唉,这年头生意难做啊,昨天我这一筐虾,卖到下午才卖完。”
两人正说着,鱼市入口处忽然一阵骚动。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税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,为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,正是新来的税官陈三。
“都听着!”陈三扯着嗓子喊,“这个月的码头管理费、渔税、摊位费,今天开始征收!按新规矩,每家每户,按渔船大小、摊位位置,重新核定税额!”
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。
“陈爷,这月初不是刚交过吗?”
“是啊,怎么又收?还按新规矩?什么新规矩?”
“这是要逼死我们啊!”
陈三三角眼一瞪:“嚷嚷什么!这是上头的命令!沪上来的赵大人亲自督办江南税务整顿,谁敢不交,船扣了,摊收了!”
听到“沪上来的赵大人”,阿贝心里咯噔一下。她常听码头上的老人们说闲话,知道十年前莫家的案子,知道那位“赵大人”的手段。爹曾叮嘱过,但凡和沪上赵坤有关的事,躲得越远越好。
税吏们开始挨个摊位收钱,动作粗鲁,稍有迟疑就动手动脚。一个老渔夫哀求说家里老伴病重,实在拿不出钱,被税吏一把推倒在地,鱼篓打翻,鲜鱼撒了一地。
阿贝看得心头火起,拳头攥紧了又松开。她知道不能出头,家里还有生病的娘,惹不起这些官差。
很快,税吏到了她的摊位前。
“哟,小姑娘一个人?”陈三上下打量阿贝,眼神不怀好意,“交钱吧,摊位费二十文,渔税按你这篓鱼算...五十文。”
“这么多?”阿贝忍不住道,“陈爷,往常摊位费只要五文,渔税按斤两算,我这最多三十文...”
“那是往常!”陈三打断她,“现在是新规矩!交不交?不交就滚蛋,这摊子没收!”
阿贝咬紧嘴唇,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袋——这是家里仅剩的钱了,还要给娘抓药。她数出七十文铜钱,手有些抖。
陈三一把夺过钱袋:“磨蹭什么!”他掂了掂钱袋,又看了看阿贝篓子里的鱼,忽然眼珠一转,“等等,你这鱼...我怎么看着不太新鲜啊?该不会是以次充好吧?”
“陈爷,这都是活鱼,怎么会不新鲜...”阿贝急道。
“我说不新鲜就是不新鲜!”陈三喝道,“按规矩,贩卖劣质渔货,罚款二百文!交钱!”
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。这是明摆着敲诈了。
阿贝的脸涨得通红:“我没钱...钱都给您了...”
“没钱?”陈三冷笑,“那就拿东西抵!”说着,伸手就要去抓阿贝挂在脖子上的红绳——那里系着的,正是那半块从不离身的玉佩。
阿贝下意识护住胸口,后退一步:“不行!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