烦你跑一趟,你爹知道吗?”
“我爹不知道。”齐啸云老实地说,“是我娘让我来的。她说天气冷,让我带些吃的和药。还有这个——”他从布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识字课本,封面上印着“新式国文第一册”,“这是我用攒的零花钱买的,莹莹,从今天起,我教你认字。”
莹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。她渴望读书,就像沙漠里的人渴望水。以前在莫公馆,她三岁就开始跟着先生学《千字文》,家里有个小小的书房,摆满了父亲从各地搜罗来的书籍。可那一切,都像一场梦,破碎了。
“啸云哥,我真的……可以学吗?”她小心翼翼地问,生怕这机会也会像肥皂泡一样消失。
“当然可以!”齐啸云在她身边坐下,翻开课本第一页,“你看,这是‘人’字,一撇一捺,就像一个人站着。这是‘口’字,方方正正,像一张嘴。这是‘手’字……”
他教得很认真,莹莹学得更认真。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,一个教,一个学,简陋的棚屋里,竟然有了几分学堂的气息。
林氏靠在床头,看着这一幕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她知道齐家如今也处境艰难——丈夫莫隆出事,齐家作为姻亲,自然也受到牵连。齐老爷被调到了闲职,生意上也处处受制。但即便如此,齐家还是暗中接济她们母女,齐夫人更是每个月都让儿子偷偷送东西来。
这份情谊,她记在心里。
一个时辰后,莹莹已经学会了十几个字。齐啸云合上课本,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:“这是西洋饼干,我娘说给你当点心。还有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压低声音,“林阿姨,我爹让我带句话:莫伯伯的案子有转机了,赵坤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,证据有漏洞。我爹正在找律师,准备重新申诉。”
林氏浑身一震,猛地坐直身体: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齐啸云用力点头,“但这事要保密,赵坤的耳目多,万一被他知道我们在活动,可能会狗急跳墙。所以您和莹莹一定要小心,最近尽量少出门。”
“我明白,我明白……”林氏喃喃自语,眼泪又流了下来,但这次是希望的泪。
送走齐啸云后,莹莹扶着母亲躺下,自己坐在小板凳上,用手指在泥地上反复写着刚才学的字。写累了,她就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——母亲说,这是她和妹妹贝贝一人一半的。她的那半块,搬家时不小心摔碎了,只剩下贝贝的这半块。
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白玉,雕刻着精致的祥云纹,断口处光滑,应该是被利器整齐切开。莹莹摩挲着玉佩,想象着那个从未谋面的妹妹——如果她还活着,现在应该一岁多了吧?会走路了吗?会叫姐姐了吗?
“贝贝……”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,把玉佩贴在胸口。
突然,门外传来一阵喧哗。莹莹赶紧把玉佩藏好,跑到门缝边往外看。
是几个穿着黑色棉袄的汉子,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。领头的那个,莹莹认识——是赵坤手下的一个管事,姓孙,半年前就是他带人抄了莫家。
“搜!仔细搜!”孙管事叉着腰,声音粗嘎,“赵爷说了,莫隆那老东西肯定还有私藏的家产,就藏在这片贫民窟里!谁要是敢窝藏,跟莫隆同罪!”
莹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回头看看母亲,林氏已经挣扎着坐起来,脸色惨白。
“嘭嘭嘭!”粗暴的敲门声响起,“开门!搜查!”
莹莹咬咬牙,飞快地把齐啸云带来的课本、饼干藏到床底的破箱子里,又把药罐放到炉子上,装作在熬药的样子,这才去开门。
门一开,孙管事带着两个汉子闯进来。刺鼻的煤烟味让他们皱了皱眉。
“官爷,有事吗?”莹莹仰起小脸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。
孙管事眯着眼睛打量她,又看看床上病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