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来——几件婴儿的旧衣裳,一块褪色的襁褓布,还有...一个用油布仔细包着的小包。
陈三捡起小包,一层层打开。当最后那层油布掀开时,半块羊脂白玉在阳光下泛出温润的光泽。
周围瞬间安静下来。连陈三都愣住了——他虽不懂玉,但也看得出这绝不是普通渔民家该有的东西。
阿贝的心沉到谷底。完了...玉佩暴露了...
陈三举起玉佩,对着光仔细看,忽然注意到云纹隐秘处的那个“莫”字。他脸色骤变,猛地看向阿贝:“这玉佩...你从哪儿来的?”
“是、是我捡的...”阿贝强作镇定。
“捡的?”陈三冷笑,“这种成色的玉佩,你捡的?说!是不是偷的?还是...这就是莫家当年丢失的那块?”
听到“莫家”二字,码头上的老人们纷纷变了脸色。十年前莫家的事,在江南老一辈人中不是秘密。
莫老憨挣扎着站起来:“官爷,这玉佩真是孩子捡的,我们...”
“闭嘴!”陈三打断他,眼中闪着兴奋的光,“好啊,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!赵大人要找的,原来就在这里!”
他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收进怀里,对税吏们下令:“把这丫头带走!还有这两个老的,一起押回衙门!这是重犯!”
“不!”阿贝被两个税吏抓住胳膊,奋力挣扎,“玉佩还给我!那是我爹娘留给我的!”
“你爹娘?”陈三狞笑,“你爹娘早就死了!十年前就死了!你现在是逃犯之后,懂吗?”
码头上的人群骚动起来,但没人敢上前。陈三有赵坤做靠山,谁敢招惹?
阿贝被拖着往岸上走,她回头看向养父母,莫老憨和莫婶正被税吏推搡着,莫婶咳得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爹!娘!”
“阿贝!”莫老憨老泪纵横,“跑!快跑啊!”
但阿贝哪里跑得掉。她被押上停在岸边的马车,陈三亲自坐在车夫位置,一扬鞭子:“走!连夜押送沪上,交给赵大人!”
马车绝尘而去,扬起一片尘土。码头上,莫老憨夫妇瘫倒在地,哭声被江风吹散。
不远处,一艘乌篷船缓缓靠岸。船头站着的,正是去而复返的林文渊。他目睹了刚才的一切,脸色凝重。
“少爷,要追吗?”随从问。
林文渊沉默片刻,摇头:“不,我们追不上。而且...这事牵扯到赵坤,不能轻举妄动。”
他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,眼中闪过复杂神色:“通知沪上齐家,就说...他们要找的人,可能出现了。但落在赵坤手里,凶多吉少。”
马车里,阿贝被捆住手脚,嘴也被堵上。她透过车窗缝隙,看着熟悉的江南景致飞速倒退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胸前的红绳还在,但玉佩已经不在了。十六年来的身世之谜,以这样残酷的方式揭开一角。而前方等待她的,是沪上,是赵坤,是未知的命运。
她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,不知道为何赵坤要抓她,不知道养父母现在怎样。她只知道,从这一刻起,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。
车窗外,天色渐暗,乌云重新聚集,又要下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