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梁柱!大妞二妞,叫阿贝姐!”
两个女孩乖巧地叫了声“阿贝姐”。阿贝有些不好意思,连忙还礼。
接下来的几天,云裳绣坊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忙碌。
阿贝用卖绣帕的钱买了上等丝线,又去书局买了最新的时装画报,研究沪上流行的花样。她发现,如今沪上的时髦女子偏爱西洋风格:几何图案、花卉写生、甚至西洋画的风景。传统的龙凤牡丹反而不吃香了。
她结合自己擅长的水墨风格,设计了几款新绣样:用淡雅的丝线绣西洋玫瑰,花瓣边缘用金银线勾边,既洋气又不失雅致;用深浅不同的蓝丝线绣海浪波纹,远看如真水般流动;甚至尝试将英文花体字与中式缠枝纹结合,绣在手帕角落,别致又新颖。
刘三娘和大妞二妞负责基础绣工,阿贝专攻精细部分。四个人常常挑灯到深夜,铺子里彻夜亮着灯。
第七天,第一批新绣品完成了:六方手帕,两条披肩,一件旗袍的衣襟绣花。
刘三娘把它们送到相熟的百货公司寄售,忐忑地等了一天。傍晚回来时,她满脸红光:“全卖光了!百货公司的经理说,以后有多少要多少!还预定了十件旗袍的整套绣花!”
阿贝松了口气。她知道,第一步,走稳了。
第十天,孙胖子准时上门。阿贝将三十块大洋整齐地码在桌上——十五块是卖绣品的钱,十五块是她自己的积蓄,虽然心疼,但不后悔。
孙胖子数了钱,嘿嘿一笑:“行啊小丫头,有点本事。以后这铺子就归你们了,好好干。”
危机暂时解除。但阿贝知道,这仅仅是开始。在沪上这样的大都市,想要站稳脚跟,需要更多的努力,也需要……一点点运气。
那天下午,阿贝独自去绸缎庄选购丝线。回来的路上经过南京路,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——
“让开!快让开!”
一辆失控的马车横冲直撞,车夫拼命拉缰绳,但马受惊了,根本不听使唤。行人尖叫着四散奔逃,路中央,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吓傻了,呆呆站着不动。
阿贝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,一把推开小姑娘。但马车已到跟前,她躲闪不及,眼看就要被撞上——
千钧一发之际,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,将她带离险地。马车擦着她的衣角呼啸而过,撞在路边灯柱上,终于停下。
阿贝惊魂未定,抬头看向救命恩人。
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,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,戴着一顶礼帽,帽檐下是一张俊朗的脸,剑眉星目,气质清贵。他皱眉看着远去的马车,低头问:“没事吧?”
“没、没事……”阿贝连忙站直,这才发现自己还靠在人家怀里,脸顿时红了,“谢谢先生。”
男子松开手,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蓝布包袱——刚才阿贝情急之下扔出去的。包袱散开,几方绣帕掉出来,其中一方正好是那白缎并蒂莲。
男子拾起绣帕,仔细看了看:“这绣工……不错。”
“是我自己绣的。”阿贝接过包袱,重新包好。
“你是绣娘?”男子有些意外。
“在绣坊做事。”阿贝不愿多说,再次道谢,“刚才真的谢谢您,要不是您……”
“举手之劳。”男子微微一笑,“以后走路小心些,沪上的马车比江南的渔船跑得快。”
阿贝一怔。他怎么知道她是江南来的?
但没等她问,男子已经转身走了,背影挺拔,很快消失在南京路的人潮中。
阿贝站在原地,握着包袱,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。那个人……有种莫名的熟悉感,可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他。
她摇摇头,甩开这些杂念,继续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