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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仙乐斯舞厅的霓虹灯在夜幕下旋转出迷离的光晕,红男绿女的笑声、爵士乐的喧嚣、高跟鞋敲打大理石的脆响,交织成十里洋场最奢靡的乐章。

    后台化妆间里,五十件崭新的旗袍整整齐齐挂在衣架上,在灯光下泛着丝缎特有的柔光。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料子,而是衣襟、袖口、下摆那些巧夺天工的绣花——淡紫色的藤蔓缠绕着珍珠,墨绿色的竹叶间点缀金线,茜红色的牡丹花瓣薄如蝉翼,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灵气。

    “哎呀,这可真是……”舞厅经理赵金宝搓着手,眼睛在旗袍上扫来扫去,嘴里啧啧称赞,“刘三娘,你们云裳绣坊这次可露脸了!这些绣花,比大百货公司卖的成衣还精致!”

    刘三娘拘谨地站着,陪着笑:“赵经理过奖了,都是姑娘们用心绣的。”

    “用心好,用心好!”赵金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,“这是尾款,四百五十块大洋,您点点。以后咱们舞厅的活儿,都交给你们了!”

    阿贝站在刘三娘身后,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头发在脑后挽成简单的发髻,与周围那些浓妆艳抹、珠光宝气的舞女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她微微垂着眼,没有看那些旗袍,也没有看赵金宝手里的钱,目光落在化妆镜里自己的倒影上。

    镜中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,眼下有淡淡的青黑,那是连续一个月熬夜的痕迹。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,清澈得与这纸醉金迷的舞厅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“阿贝姑娘,”赵金宝忽然转向她,笑容可掬,“听说这些新花样都是你设计的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阿贝简短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了不得,了不得!”赵金宝竖起大拇指,“年纪轻轻就有这手艺,前途无量啊!这样,下个月我们舞厅要办个‘花国皇后’选举,需要定制二十件特别华丽的礼服。这个活儿,你们接不接?”

    刘三娘眼睛一亮,正要答应,阿贝却先开口了:“赵经理,能先看看要求吗?”

    “要求?”赵金宝愣了愣,“就是……要华丽,要醒目,要能让姑娘们在台上艳压群芳!”

    “具体呢?”阿贝追问,“用什么料子?绣什么花样?预算是多少?工期多久?”

    一连串问题把赵金宝问住了。他挠挠头:“这个……你们看着办呗,反正要最好的!”

    阿贝摇头:“赵经理,刺绣不是画画,画错了可以改,绣坏了就废了料子。没有具体要求,我们不敢接。”

    刘三娘暗中拉了拉阿贝的袖子,示意她别太较真。但阿贝没有退让,只是静静看着赵金宝。

    赵金宝盯了她几秒,忽然笑了:“有意思。行,明天我让裁缝把设计图送过去,预算……每件五十块大洋,工期一个月,怎么样?”

    每件五十,二十件就是一千块大洋!刘三娘呼吸都急促了。

    但阿贝依然平静:“好,等看到设计图再定。”

    从仙乐斯出来,夜已经深了。刘三娘抱着装钱的包袱,脚步轻快,嘴里哼着小曲。大妞二妞也兴奋地叽叽喳喳,商量着这笔钱怎么花:给铺子添置新绣架,买更好的丝线,再给每人做身新衣裳……

    只有阿贝沉默地走着。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栋灯火辉煌的建筑,霓虹灯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。

    “阿贝,你刚才干嘛那么谨慎?”刘三娘终于忍不住问,“一千块大洋的活儿啊,全沪上也没几家绣坊接得到!”

    “三娘,”阿贝轻声说,“钱越多,活儿越难。仙乐斯那种地方,客人非富即贵,要求也高。万一绣得不好,赔钱事小,坏了名声事大。咱们刚起步,得一步一个脚印。”

    刘三娘愣了愣,随即点头:“你说得对,是我太心急了。”

    四人回到绣衣街时,已是子夜。远远地,看见铺子门口站着几个人——孙胖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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