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叶子。周桂香拿起端详,忽然觉得有些异样——这针脚虽稚嫩,走势却别有一股灵动的韵味,尤其是叶尖处那个小回旋,竟隐隐有苏绣中“抢针”的影子。
可她明明只教了最基础的平针。
“娘,我绣得不对吗?”阿贝见养母神色有异,小声问道。
周桂香回过神,忙笑道:“没有,贝贝绣得真好!比娘小时候强多了!”她压下心头疑虑,只当是巧合。
午后,阿贝借口要午睡,待养母出门洗衣,她又悄悄爬起。这一次,她不再绣叶子,而是凭着梦中那片模糊的衣角印象,试着绣一朵小小的玉兰花。
针起针落,手指比上午又稳了几分。那半块玉佩就放在手边,偶尔瞥一眼,心里便莫名安定。她绣得如此入神,连周桂香何时回来的都未察觉。
“这是...”周桂香站在门口,看着女儿手下渐渐成形的玉兰,震惊得说不出话。那花瓣的层叠走势,分明是苏绣中的“套针”技法,她从未教过,阿贝怎么可能...
阿贝闻声抬头,有些慌乱地想藏起绣片:“娘,我、我就是随便绣绣...”
周桂香快步上前,拿起那绣了一半的玉兰,手指微微发颤:“贝贝,告诉娘,你怎么会这样绣的?”
阿贝茫然摇头:“我不知道...就觉得应该这样绣...”
窗外忽然传来喧哗声。母女俩俱是一惊,周桂香忙将绣片塞进怀里,拉着阿贝出门查看。
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正围着莫老憨的渔船,为首的正是黄老虎的手下刀疤李。
“莫老憨,税钱凑齐了没有?虎爷可没耐心了!”刀疤李一脚踹在船帮上,小船剧烈摇晃。
莫老憨护着船,赔着笑脸:“李爷,再宽限两日,就两日!鱼汛马上就来了,一定能凑上...”
“宽限?虎爷的规矩是能宽限的?”刀疤李啐了一口,“没钱就拿船抵!兄弟们,动手!”
几个汉子就要上前拖船。周桂香急忙冲过去阻拦:“各位爷行行好!这船是我们一家活命的根本啊!”
刀疤李一把推开她:“滚开!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!”
周桂香踉跄着跌倒,阿贝惊叫一声扑过去:“娘!”
混乱中,阿贝怀中的什么东西掉了出来,“啪”的一声落在泥地上——正是那半块玉佩。
刀疤李眼尖,一把捡起玉佩,眯眼打量:“哟,这玩意儿看着还值几个钱。抵点利息差不多了!”说着就要揣进怀里。
“还给我!”阿贝不知哪来的勇气,冲上去抓住刀疤李的裤腿,“那是我爹娘给我的!还给我!”
“小杂种滚开!”刀疤李抬脚就要踢。
“住手!”莫老憨怒吼一声,竟从船艄抽出一把鱼叉,双眼赤红,“把东西还给我女儿!谁敢动我家人,我跟谁拼命!”
鱼叉在日光下闪着寒光。刀疤李被镇住了,悻悻地将玉佩扔在地上:“呸!穷横什么?三天!就三天!再交不上钱,烧了你的破船!”
恶棍们扬长而去。莫老憨扔下鱼叉,忙去扶妻女。周桂香抱着阿贝,浑身发抖。阿贝捡起玉佩,紧紧攥在手心,泥土沾满了温润的玉石。
是夜,油灯如豆。莫老憨修补着被踹坏的船板,周桂香在一旁默默理着丝线。阿贝坐在小凳上,看着养父母愁苦的面容,小手在口袋里摩挲着玉佩。
忽然,她站起身,走到周桂香面前,摊开手心。
“娘,把这个当了吧。”
周桂香一惊:“贝贝,你说什么?”
“玉佩,”阿贝声音很轻,却清晰,“当了吧,帮爹爹交税。”
莫老憨停下手中的活计,沉声道:“不行!这是你亲生父母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