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用场了,”张大爷给围观的孩子们讲,“1953年那天,里面突然传出‘胜利了’的广播,阿桂姑娘抱着它哭了一下午,说‘他肯定听见了’!”
李婶的布鞋旁贴着手帕残片,是从阿桂当年绣坏的帕子里找出来的,上面的并蒂莲只绣了半朵。“她后来没再绣过并蒂莲,改绣单支的了,”李婶抹着眼角,“她说‘等不到成双,就绣独放的,也挺好’,这姑娘,性子韧得像井边的草。”
林默和江晚棠在角落设了个“故事角”,放着本厚厚的留言册。有人写下“原来等待不是傻,是相信”,有人画了个笑脸说“和解比遗憾好看”,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歪歪扭扭写:“我也要做像阿桂一样的人,等好朋友回来。”
周明站在银器前,给围过来的人讲爷爷的故事:“他后来做了木匠,总在家具上刻莲花,说阿桂喜欢……”讲到一半哽咽了,旁边突然有人搭话:“是那个总给我家修木盆的周木匠吗?他手可巧了,刻的莲花像活的!”
说话的是陈婆婆的邻居,八十多岁的王奶奶。她颤巍巍掏出个木梳,梳背刻着朵单莲:“这是他给我修梳子时刻的,说‘独莲也有独莲的好’……原来他是在想阿桂姑娘啊……”
阳光透过书坊的窗,在展品上织出暖融融的光。林默看着攒动的人头,突然明白江晚棠说的“让老物件自己说话”是什么意思——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委屈、坚守、遗憾,从来都不是孤零零的,它们像老槐树的根,在土里盘结交错,最终长出新的枝叶,把故事开成了花。
江晚棠碰了碰他的胳膊,指着留言册上刚出现的一行字笑:“你看,有人写‘红鲤巷的故事,才刚开始’。”
林默抬头,看见老槐树上的红绳在风里轻轻晃,像一串没说出口的心愿,正慢慢飞向远方。
记忆展办了半个月,红鲤巷的人几乎都来了,连邻巷的老街坊也拄着拐杖来凑热闹。这天,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先生在“阿桂的帕子”展柜前站了很久,突然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个牛皮本,颤声问:“这帕子……是不是边角绣了半只蝴蝶?”
林默愣了一下,仔细查看帕子残片——果然,破损的边角处隐约能看见蝴蝶翅膀的纹路。“是的,您认识?”
“认识……太认识了……”老先生翻开牛皮本,里面夹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,照片上的年轻士兵正给梳麻花辫的姑娘递帕子,姑娘手里的帕子边角,赫然有半只蝴蝶,“这是我父母。我爹当年伤好后想回来,路上遇到战乱断了音讯,等找到红鲤巷时,阿桂奶奶已经搬走了……”
他指着本子里的日记:“我爹临终前说,他一直留着阿桂奶奶送的帕子,可惜逃难时丢了……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信物……”
江晚棠递过纸巾,轻声问:“那您知道阿桂奶奶后来去哪了吗?”
“去了南方,”老先生抹了把泪,“嫁给了个教书先生,生了三个孩子。我妈说,她总在院子里种莲花,说‘独莲也能开得热闹’……”
人群里突然有人喊:“那不是阿桂奶奶的孙女吗?她上周还来捐过阿桂奶奶的绣绷呢!”
众人转头,看见角落里站着个中年女士,手里还拿着个绣了一半的莲蓬。她走上前,看着照片泪如雨下:“奶奶总说,她这辈子没等错人,‘心里有念想,日子就不苦’……”
两个素不相识的人,因为半块帕子、一本日记,在展柜前握了手。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,像给这段跨越近百年的故事,盖上了枚温暖的邮戳。
闭展那天,林默和江晚棠整理展品,发现留言册最后多了页水彩画:老槐树下,年轻的阿桂接过士兵递来的帕子,远处的收音机里飘出“胜利”的广播声,画旁写着:“有些等待会结果,有些会开花,都是好故事。”
江晚棠拿起那对“守”字银器,轻轻放在收纳盒里:“咱们把这些收进书坊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