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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如纱,笼罩着通往皇都的官道。焦土未凉,药墟的余烬在车轮碾过时簌簌飞扬,像一场无声的雪。
囚车吱呀作响,颠簸中摇晃出一缕肃杀之气。
云知夏坐在其中,双手反绑于身后,腕骨被粗麻绳勒出深痕,可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,如同那株从灰烬里破土而出的金芽——柔弱,却不可折。
她低垂着眼,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影。
指尖悄然捻动,指甲划破掌心,温热的血缓缓渗出,顺着指缝滑落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血涂上木栏,借着车身起伏的节奏,一笔一划,缓慢而坚定地刻下八个字:
医不跪君,药不殉诏。
每一个字都以血为墨,以痛为引。
这不是咒语,也不是祈求,而是一道宣言——属于药者的誓约,属于医者的底线。
风掠过残垣断壁,吹得她发丝微扬。
远处山巅,一道玄袍身影静立如碑。
萧临渊负手而望,眉心轻蹙,指尖隐隐跳动,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穿透千里虚空,与她体内残存的心火遥遥共振。
他知道她在做什么。
他在等她活着回来。
近旁,墨二十五执鞭而立,黑衣裹身,面无表情。
他目光低垂,看似恪守职责,可在她刻至“药”字最后一横时,鞭梢忽地轻轻一点地面,沙尘微扬,恰好遮去木条上那一抹刺目的血光反照。
动作细微,无人察觉。
但他做了。
因为他知道,这一笔,不该被看见的人看见。
夜半时分,驿站烛火昏黄。铁锁轻响,门开一线。
肃亲王缓步而入,月白长袍绣金蟒纹,唇角含笑,温雅如旧日诗会才子。
他提灯走近,光影映在云知夏苍白的脸上,温柔得近乎怜惜。
“王妃通药成妖,朕弟怜你才情,愿赐你自尽全名。”他声音轻缓,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,“不必受明日公审之辱,也不必让百姓见你披枷戴锁——如何?”
云知夏缓缓抬眸,眼底没有恐惧,没有哀求,只有一片冷冽如霜的清明。
她笑了,嘴角裂开一道血痕:“你怕的不是妖。”
她顿了顿,一字一句,清晰如刀:
“是你读不懂的药语。”
话音未落,她突将掌中残血抹于唇间,舌尖轻抵上颚,低声吟诵起一段古老调子——音不成曲,字不成句,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,仿佛来自远古地脉的回响。
那是《药性本源录》残篇,是沈未苏前世耗费十年整理的禁忌之学,记载着药物与魂魄、血脉与天地之间的隐秘共鸣。
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吐出,百里之外,一处荒废破庙中,油灯骤然自燃!
灯娘盘膝而坐,双目失明,枯瘦的手正抚着一盏铜灯。
忽觉心口一热,似有火焰自胸腔点燃。
她猛地睁眼——虽看不见,却“看”到了。
金焰腾起三寸,不灼人,不燎物,唯独照亮了灯壁内侧一道早已模糊的药纹。
她颤抖着伸手触摸,泪水顺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。
“师父……我听见了。”
翌日清晨,京城骤起异象。
灯娘拄杖穿街,步履蹒跚,每至一处被查封的医馆废墟,便放下一盏灯。
灯油浑浊,混着她咳出的黑血与一抹心火种残灰。
百姓惊惧避之,称其“疯婆”,孩童啼哭掩门。
可三日后,奇事降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