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瞬——

    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动了。

    一名老妇解下腰带,颤抖着绑在碑基上;一个跛脚少年咬破手指,将血涂在碑角;那名先天腿疾的孩子爬到律婆身边,用小手笨拙地模仿她的动作,结结巴巴念出三个字:“我……愿……守。”

    一束发绳系上,又是一条麻布带缠绕。

    百姓无声而动,如同朝圣。

    他们绑的不是石头,是信念,是曾经不敢言说的公道,是被权柄踩进泥里的尊严。

    律婆立于人群最前,枯瘦双手猛然扬起,以手语嘶喊:“这碑,是活的!”

    她不会说话,可此刻,千人同译,万人共心——

    “这碑,是活的!”

    声浪滚滚,撞向苍穹。

    云知夏立于碑顶,玄衣翻飞如旗。

    她俯视众生,目光最终落在陆承武身上。

    那人仍站着,却已摇摇欲坠,眼神涣散,仿佛魂魄已被抽离。

    她缓缓开口,声不高,却压过所有喧嚣:

    “你砍的是石,我立的是心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风掠过她染血的唇角,话语如针,直刺人心:

    “你说医无律——可你母临终,只求一句‘知情’。”

    她抬手,指向自己心口,那里还渗着血,顺着衣襟滴落,汇入碑体裂缝。

    “今日,我替她立下这律:凡用药者,必知其源;凡行医者,先明其责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她猛然将手中溯毒针狠狠插入碑心!

    “你说医者无律?”

    针落如雷,碑体剧震,血纹骤然亮起,仿佛三千冤魂齐声怒吼!

    “今日起——”

    她立于高处,如执天律之神,一字一顿,响彻旷野:

    “这碑——就是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