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,从第一行医名摸到第三百行,确认无一遗漏。

    忽然,他停下。

    所有人屏息。

    只见他猛然将骨刀尖端刺入自己掌心,鲜血汩汩而出。

    他以血为墨,以身为柱,在碑底最下方,一笔一划刻下最后一行小字:

    “吾名不录,只为刻名者。”

    刻毕,他轻轻一笑,盘坐于碑侧,头微微垂下,再无声息。

    死了。

    这位一生未学医术、却为三百蒙冤医者刻名立碑的盲匠,用生命完成了最后的铭刻。

    云知夏缓步上前,俯身合上他的双眼。

    她拾起那把沾血的骨刀,深深插入碑缝之中,低声道:

    “你不是无名者——你是医律第一匠。”

    风不知何时又起了。

    吹动玄衣,拂过碑面,带起一阵细微嗡鸣,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回响。

    云知夏立于碑前,望着这片焦土重生之地,心中清明如镜。

    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,律婆忽然上前一步,枯瘦双手缓缓抬起。

    她不会说话,但她会手语。

    而此刻,她身后不知何时已站满了身影——数十名聋哑孩童,衣衫褴褛,眼神却亮如星火,静静等待。

    他们围住医律碑,如同守护圣物。

    律婆的手动了。

    第一个手势落下,孩子们齐齐跟进。

    无声的手语,在月下流转如河。

    云知夏望着那一双双虔诚的手,忽然听见远处村落传来一声苍老却坚定的呼喊——

    “我儿残手……可否学医?”北风如刀,割过焦土,却再也吹不散这片土地上沸腾的热意。

    律婆枯瘦的手在空中划出第一道轨迹,指尖颤抖却坚定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“医”字。

    数十名聋哑孩童紧随其后,双手齐抬,动作整齐如一人——他们不是在模仿,而是在宣告。

    月光洒落,映照着他们眼中滚烫的光,那一双双曾被世人视为“废目”的眼睛,此刻盛满了星辰。

    第二字落下:“无”;第三字接续:“罪”。

    无声胜有声。

    这三字手语如惊雷滚过荒原,在场百姓无不心头震颤。

    这不是诵读,是烙印,是将血与火换来的律令,刻进骨髓、传于后世。

    人群自发跪伏,连那些曾对医者嗤之以鼻的老卒,也低下了头颅。

    云知夏立于碑侧,冷眸微动。

    她看见一个断臂少年挣扎着举起残肢,努力比出“医”字的手势,指尖颤抖得几乎脱力,却不肯放下。

    她的心口忽然一滞——这些人不是来听命的,他们是来认亲的。

    医者,不该再是孤魂野鬼,而应是众生可依的脊梁。

    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,远处村落忽传来一声嘶哑却震彻天地的呼喊:

    “我儿残手……可否学医?”

    声音苍老,带着三十年未敢启齿的怯懦与期盼。

    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走出人群,手中捧着一只蒙尘药箱,漆面斑驳,锁扣锈死——那是旧时代“巫医案”前,乡野郎中走村串户的遗物。

    他跪倒在雪中,额头抵地,声音哽咽:“他曾被烧了手,可他还想救人啊!”

    全场静默。

    所有目光转向律婆。

    她没有回头,只是缓缓抬起双手,在月下打出一个字——

    “可。”

    那一瞬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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