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条脉络清晰展开,其中一条赫然泛起黑芒,如毒蛇缠绕。

    “溯毒针。”她淡淡道,“凡药入口,必留血证。病人不知情,便是默许你们以命试药。今日起,三大律令为铁规:病者有知权、药出必溯源、误诊可追责。 敢违者,不配称医。”

    全场死寂。

    有人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,想起那些因“秘方不可外泄”而隐瞒成分的膏丸;想起那些因“医者独断”而误服毒药致死的乡民。

    愧意如潮水涌上心头,几名老医竟当场跪下,叩首泣血。

    律婆双手再起,第二道手语划破天际:“药出必溯。”

    云知夏取来“溯毒针”,再次刺入指尖,血珠坠入石台凹槽,蓝光骤闪,空中浮现一幅山野地图——某处山谷标注着“黄芩采于北岭第三坡”,另一处则显示“地龙出自南涧腐土层”。

    每一味药,皆有其根脉轨迹。

    “药不是凭空来的。”她眸光凛冽扫过众人,“它长于土,采于人,运于途。若源头被伪、被染、被换,救人的药,就成了杀人的刀。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那株碑缝中的嫩草忽然无风自动,轻轻摇曳三下。

    草尖凝露,露珠晶莹剔透,却在朝阳下一寸寸浮现出细如蚊足的微字:

    北境七营,药库藏伪。

    云知夏瞳孔骤缩。

    这不是幻象,也不是错觉——这是“血语通”的预警。

    唯有以血祭碑、心念至诚者,才能接收这来自天地与民心的低语。

    而此刻,它直指军中命脉!

    她猛地转身,黑氅翻卷如鸦翼压城。

    “陆承武!”

    一声唤,如刀出鞘。

    总兵闻声疾步而来,铠甲未卸,眉间犹带昨夜守碑的疲惫。

    可当他看清她眼中寒光时,脊背瞬间绷直。

    “你军中药库,被人动了手脚。”她一字一句,冷得能结出霜来。

    陆承武脸色骤变:“不可能!药库由亲兵把守,出入皆有记录……”

    “记录可以伪造。”她打断他,指尖指向那滴悬于草尖的露珠,“有人不敢砍碑,便想断药——毁的是军心,乱的是民心。”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什么,声音更沉:“近日可有士兵服药后昏厥?呕吐不止?舌底发青?”

    陆承武呼吸一滞,猛然记起昨日副将密报:三营两名伤卒服用“止血散”后,非但未愈,反而抽搐吐沫,险些断气。

    当时只道是个例……如今想来,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“他们用假药换真药。”云知夏冷笑,眼中杀机隐现,“一边烧医馆,一边换药库——既要灭医之术,也要断医之源。”

    她伸手,将那株尚带露水的碑草轻轻拔下,插入腰间革带。

    绿意衬着黑 leather,宛如一柄无声宣战的令旗。

    “这回,我们——”她抬眼,望向北境军营方向,唇角扬起一抹近乎锋利的弧度,“以草为证。”

    风起,碑草轻晃,仿佛回应她的决意。

    而在她身后,那块深埋骨片的土堆之下,一丝极细微的震动正悄然蔓延——似有根须破土,向着地底深处,无声穿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