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,只待春风一唤,便可燎原。

    当夜,残月如钩。

    她牵小满至医律碑前。

    小姑娘懵懂无知,却本能地仰望石碑,伸出稚嫩的手指,划破指尖,任鲜血滴落碑缝。

    “滋——”

    泥土翻动,草芽疯长!

    转瞬之间,青翠藤蔓自碑底暴起,如活蛇般钻入地底,根须蔓延,密密麻麻扎进大地血脉,直指药库地基深处。

    次日黎明,天光未亮。

    三百铁骑已列阵待发。

    陆承武一身玄甲,披风猎猎,立于马前,目光扫过药库东南方向——那里本是废弃矿道入口,荒草丛生,无人问津。

    “昨夜子时,碑草尖齐齐转向东南。”云知夏立于高台,声音清冷如霜,“它们不是在指路,是在哭诉。”

    陆承武挥手,铁蹄轰鸣,地面震颤。

    镐凿声起,尘土飞扬。不过半个时辰,地下传来空洞回响。

    挖开!再挖!

    三百口棺木,层层叠叠,深埋地下,每一具皆以松木封钉,外表刻着“药材特储·军需重物”,打开刹那——

    腐气冲天!

    亲兵掩鼻后退,战马惊嘶。

    棺中无尸,唯余空壳,药粉早已霉变发黑,散发出刺鼻腥臭。

    而每具棺底,皆以朱砂刻着四个狰狞大字:

    “药语有罪”

    陆承武双拳紧握,指甲掐入掌心,血痕斑斑。

    “他们把‘救人的药’装进棺材……把‘治病的人’送上刑场……还说——是我们在作乱?”

    云知夏缓步上前,从革囊中取出那株碑草,轻轻插入第一口药棺之中。

    风过无声,草叶轻颤。

    她俯身,唇近棺木,一字一句,如刀刻石:

    “你们说药语是妖?”

    “可这草——是从死人嘴里长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四周寂静,唯有草叶微响,仿佛亡魂低语。

    她转身离去,脚步坚定,身后三百口空棺如碑林耸立,见证一场被掩埋的屠杀,也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
    而在北境主城外,一片荒坡之上,三间草屋悄然立起,木牌轻悬,尚未题字。

    晨雾弥漫,仿佛天地也在屏息——等待第一个敢于推开那扇门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