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,针脚细密得看不清;还有木雕、剪纸、泥塑……
陈奶奶的展位在最显眼的位置。她坐在轮椅上,膝盖上放着绣绷,正慢慢演示打籽绣。周围围了不少人,安静地看着她手上的针线起落。
小星星挤过去,陈奶奶看见他,笑了笑,继续手上的活儿。这次她绣的是一朵小小的梅花,红色的线结一粒粒绽放在白布上,像真的梅花一样生动。
有个年轻妈妈带着小女孩来看。小女孩大概四五岁,踮着脚尖看:“奶奶,你在做什么呀?”
“绣花,”陈奶奶声音温和,“梅花,冬天开的,很香。”
“花不是长在树上的吗?怎么能绣在布上?”
陈奶奶被逗笑了:“用线绣呀。你看,这样一针,打一个结,就是一粒花瓣。”
小女孩看得入迷,不肯走。她妈妈蹲下来:“宝宝喜欢吗?”
“喜欢。奶奶的手会变魔术。”
“那宝宝想学吗?”
小女孩想了想,摇头:“太难了。我要去游乐场。”
陈奶奶听了,没说什么,只是继续绣。倒是旁边的林绵,轻轻叹了口气。
霍星澜在另一边看竹编作品。一个老师傅正在现场编织一个小篮子,竹篾在他手指间翻飞,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。
“师傅,学这个要多久?”霍星澜问。
“看人,”老师傅头也不抬,“手巧的,几个月就能编简单的;手笨的,几年也编不好。现在年轻人没耐心,学两天就放弃了。”
“为什么还要坚持做呢?”
老师傅停下手,抬起头,脸上皱纹纵横:“不做这个,我还能做什么?编了一辈子,手有记忆了,不编反而难受。”
小星星走过去,看到展台上放着老师傅编的各种器物:菜篮、果盘、灯罩、甚至还有一个小竹亭模型,精致得不可思议。
“爸爸,这个好厉害。”他指着竹亭。
霍星澜凑近看:“全是榫卯结构,没用一点胶水。和建筑原理相通。”
老师傅听见了,有点得意:“我爷爷那辈就是做竹编的,传下来的花样有几百种。不过现在用得上的就那几十种,其他的……”他摇摇头,“记在我脑子里,等我死了,就没了。”
这话说得平淡,却让人心里沉甸甸的。
参观完展览,一家三口在文化馆外的长椅上休息。秋日的阳光暖暖的,银杏叶金黄金黄,风一吹,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。
“妈妈,展览会有人来看吗?”小星星问。
“会有的,”林绵看着进出文化馆的人流,“可能不多,但有一个是一个。就像陈奶奶说的,有一个娃娃记住,这手艺就没白传。”
霍星澜剥了个橘子,分给他们:“其实建筑也一样。我们做老街改造,不只是修房子,是想留住一种生活方式。那些老手艺,那些邻里关系,那些慢下来的节奏……都是现代城市里越来越稀罕的东西。”
“但能留住吗?”小星星问。
“尽力而为,”霍星澜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,“就像往河里扔石子,会激起涟漪。虽然石子最终会沉底,但涟漪会扩散出去,碰到岸,再返回来。改变是缓慢的,但总是在发生。”
回家的公交车上,小星星靠着窗户,看街景流动。经过老城区时,他看见那些正在修缮的房子,脚手架已经拆了一部分,露出焕然一新的外墙——但窗户还是老式的木格窗,瓦片还是黑瓦,只是更整齐了。
“爸爸,那些房子修好后,会有人住吗?”
“会,”霍星澜看着窗外,“已经有不少人预约了。有些是原来的老住户,舍不得搬走;有些是年轻人,喜欢老房子的味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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