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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是从厨房里传来的打蛋声开始的。小星星在“嗞嗞”的油煎声中醒来,鼻子先于眼睛开始工作——是葱花炒蛋的香味,还有米粥在锅里“咕嘟咕嘟”翻滚的轻响。他躺在床上没有立刻睁眼,而是用耳朵辨认着家里的各种声音:爸爸在阳台上浇花时水壶的“沙沙”声,妈妈把碗筷摆上餐桌时清脆的碰撞声,窗外有早起的老人在打太极拳,收音机里传来舒缓的音乐。
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,像一首晨光曲。
他想起昨晚临睡前的决定——要收集更多当代劳动的声音。那么,就从自己家里开始吧。他悄悄摸出枕头下的录音笔,按下录音键,然后闭着眼睛,专心地听。
煎蛋在锅里被铲子翻动的“嚓嚓”声,火候调小时的“咔嗒”声,粥锅被端离灶台时锅底与瓷砖摩擦的轻微声响。接着是爸爸从阳台回来的脚步声,拖鞋与地板摩擦出特有的节奏。
“小星星还没醒?”霍星澜压低的声音。
“让他多睡会儿,昨天忙到那么晚。”林绵也轻声回应。
这些压低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温柔。小星星把录音笔藏在被窝里,继续记录着父母为他创造的这份宁静。
又躺了五分钟,他装成刚醒的样子,揉着眼睛走出房间。
“正好,早饭刚做好。”林绵正在盛粥,热气腾腾的。
餐桌上摆着葱花炒蛋、酱黄瓜、腐乳,还有金黄色的玉米面馒头。小星星坐下来,咬了一口馒头,麦香在嘴里化开。
“爸,妈,你们工作时都有什么声音啊?”他装作随意地问。
霍星澜正在剥鸡蛋,闻言抬起头:“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“就是想多录些不同工作的声音。我们老师不是说了嘛,要观察生活。”
林绵想了想:“我在医院工作,声音可多了。有心电监护仪的‘滴滴’声,推治疗车时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‘咕噜’声,还有写病历时钢笔划在纸上的‘沙沙’声。”
“最特别的声音呢?”
“嗯……新生儿的哭声。”林绵笑了,“那是世界上最有力、最充满希望的声音。每次在产房外听到那第一声啼哭,就觉得什么疲惫都值了。”
霍星澜接话:“我们建筑设计院的声音就比较单调了。主要是画图时铅笔的‘唰唰’声,电脑键盘的敲击声,还有同事讨论方案时的说话声。偶尔会有模型室里切割板材的声音,那种‘滋滋’声。”
“没有特别有意思的声音吗?”
“有啊,”霍星澜眼睛一亮,“我们院有个老工程师,每次思考问题时习惯用铅笔敲桌子。‘哒、哒、哒’,很有节奏。我们都说,听那敲击声的节奏,就能判断他想到哪一步了——顺畅的时候敲得快,遇到难题时敲得慢,想通的一瞬间会突然停下。”
小星星听得入神。原来每一种工作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密码,就像工厂里的机器声,医院里的仪器声,设计院里的敲击声。这些声音记录着人们如何度过一天又一天。
“我能去你们工作的地方录点声音吗?”他试探着问。
林绵和霍星澜对视一眼。
“医院可能不太方便,”林绵歉意地说,“病人需要安静,而且涉及隐私。”
“设计院倒是可以,”霍星澜说,“周末加班人少的时候,我可以带你去。不过只能录公共区域的声音。”
“太好了!”小星星觉得这是个开始。
去学校的路上,雨后的街道格外清新。树叶上的水珠滴落在积水里,发出清脆的“滴答”声。早点摊前,炸油条的“滋滋”声和卖豆浆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。小星星背着书包,录音笔就放在上衣口袋里,悄悄录着这些城市苏醒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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