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片寂静本身被打乱,它们几乎必然消散。”陈维陈述着,声音里听不出遗憾,只有事实。“巴顿的这点回响余韵……不一样。它不是剥离出来的,是我通过和‘它’的连接,从他无意识的挣扎里‘听到’的一缕回声。里面没有思想,只有一种‘过程’——一种在破碎中寻找形状,在终结里锤打‘可能’的……执着。”

    艾琳看着那团暗红,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巴顿工坊里那永不停歇的、令人安心的敲击声。那个铁塔般的汉子,即使灵魂坠入最深的黑暗,他的本能仍在战斗,用他唯一懂得的方式。

    “能带上他们吗?”艾琳问,声音有些哑。

    “可以暂时放在我的‘场’里。”陈维说,“但会让我身上的‘寒意’侵蚀得快一点点。”

    “带上。”塔格斩钉截铁,没有任何商量余地,“是我们的人,就不能丢下。哪怕只剩一点灰,也得带回家。”

    陈维点了点头,一个轻微到近乎象征的动作。他将星光和暗红余烬引向自己胸前。银白的光芒像柔软的水流包裹上去,将它们吸纳,最终在他心口对应的皮肤下,化为三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微光点,融入了那片规律脉动的银辉中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他说,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团银灰色的光晕上。“‘净化的指令’快完成了。艾琳,你需要找到通往上层的‘路’。塔格先生,请留意这片空间本身任何‘不愉快’的变化。”

    艾琳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将肺里冰冷的、带着规则尘埃味道的空气压下去。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。她将所有心神沉入那疲惫不堪、却因身处这镜海回响源头而异常敏感的灵觉之中。

    镜海回响的本质是虚幻,是镜像,是秘密。在这规则直接显形的地方,她要找的不是一扇门,而是一个“误入的倒影”,一个现实世界与这片概念领域之间,因为剧烈的规则碰撞而产生的、短暂而脆弱的“重叠”。

    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,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。首先包裹过来的,是那八根巨柱散发出的、截然不同的“气息”:烛龙的秩序与编织感,镜海本身的虚幻涟漪,铸铁的创造与毁灭之力,虚无那令人心慌的遗忘,永眠的冰冷安息,猩红那原始的生命饥渴,风暴那无拘的狂暴自由,万物那冰冷的平衡交易……它们交织成一片宏大而混乱的“背景噪音”,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冲散。

    她必须更专注,更精细。想象自己不是去对抗这些洪流,而是成为一面最薄的镜子,只映照洪流中那道最细微的“裂纹”——那道因为陈维与窃时者的殊死搏斗,因为第九回响力量被短暂扰动,而在上下层之间撕裂开的、不稳定的连接。

    时间在无声流逝。陈维手中的银灰色光晕越来越凝实,内部那些“时光的沙粒”运动得越来越快,发出一种极其低微、仿佛亿万细碎冰晶相互摩擦的嗡鸣。他周身的银白脉动也随之加剧。

    塔格像一尊石像般立在陈维侧前方,目光锐利。他注意到,随着那光晕的成形,暗金尸骸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。不仅仅是胸口,整个躯壳的裂痕都在缓慢加宽,颜色也从暗淡的金色,向着一种灰败的、失去所有生机的岩石质感转变。仿佛它最后一点“存在”的价值,正被彻底榨取、转化。

    突然,塔格的眼皮一跳。

    尸骸头颅位置,那道最深的、曾模糊勾勒出面容的裂痕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,极其黯淡地,闪动了一下。那不是能量的光,更像是一种……沉淀了无数岁月、即将彻底风化的一点“意念”残渣,回光返照般的一颤。

    几乎就在同时,艾琳猛地睁开了眼睛。她灰绿色的眸子里,有银蓝色的碎光一闪而过,带着惊悸和一丝希望的锐芒。

    “找到了!”她喘息着,语速飞快,“在……在第九根柱子那个‘空洞’的侧面,斜角,离我们不远!那里的规则‘纹路’打了结,出现了‘褶皱’!我能感觉到……上面的气息!很弱,在晃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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