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,每一条肌肉,都在那股强行注入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**、撕裂、再被粗暴地粘合!痛苦增强了十倍、百倍!眼前彻底被血红色和金星淹没。

    但——

    他的手指,猛地曲起,指甲在冰冷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!

    他的腿,抽搐着蹬踹,带动着沉重的躯干,向前挪动了微不足道的一寸!

    能动!尽管这“动”如同在刀尖上跳舞,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血肉和灵魂碎片上,尽管这股力量狂乱如濒死野兽的挣扎,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撕碎,但他确实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,哪怕只是短暂而痛苦的瞬间!

    这就是“既定之果”。不问过程是否合理,不管理由是否充分,只要你敢押上足够的“代价”,它就敢把那模糊的“可能”,变成血淋淋的“现实”。

    简单,直接,蛮横,恐怖。

    陈维没有时间去恐惧这能力的本质。他借着这股用巨大代价换来的、燃烧生命般的狂暴力量,用意志死死驾驭着抽搐痉挛的四肢,翻滚,爬行,拖拽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,向着古玉牵引的方向——那片沉黯的角落——一寸寸地挪去。

    每一次挪动,都像是在地狱的刀山上打滚。鲜血从崩裂的旧伤和新绽的裂口中涌出,从口鼻中溢出,混合着淡金色的奇异光尘,在身后涂抹出一道触目惊心的、由痛苦和执念构成的轨迹。意识在剧痛和力量反噬的冲击下忽明忽暗,仿佛风中残烛。全靠胸口那灼烫到几乎要将皮肉烙穿的古玉牵引,以及灵魂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、对同伴、对真相的执念,吊着最后一口气,不肯散去。

    近了……更近了……

    那片沉黯的角落,随着靠近,逐渐显露出异常。那并非圣殿规则的尽头,而是一面墙。一面光滑如镜、却映不出任何倒影、仿佛连光线和视线都能吞没的、深灰色的墙。它与周围宏大意象的圣殿格格不入,像一块后来被生硬嵌入的异样补丁,散发着冰冷的、隔离的气息。

    古玉的牵引,笔直地指向这面墙的中心,那渴望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火焰。

    陈维挣扎着爬到墙根下,背脊抵着那冰冷光滑到令人不适的墙面,剧烈地喘息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内脏碎片灼烧的气味。他颤抖着,抬起那只伤痕累累、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手,用尽最后的力气,按在了墙面上。

    触感并非坚硬,而是一种粘滞的、仿佛在抗拒的柔软,像是按在了某种半凝固的、冰冷的胶质上。

    就在他手掌接触的瞬间——

    胸口的古玉,光芒炸裂!

    银白色的光华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玉石中汹涌而出,顺着他手臂的血管经络奔腾而上,又通过掌心,狠狠“钻”进了那面深灰色的墙壁!

    墙壁活了。

    深灰色的表面开始剧烈波动,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,涟漪从中心疯狂扩散。灰色迅速褪去,变得透明,显露出其后被掩盖的景象——

    那是一个房间。一个与圣殿的苍茫古老截然不同的、充斥着冰冷金属与幽暗光晕的房间。无数奇形怪状、闪烁着诡异符文的装置排列四周,粗大的、仿佛血管般搏动的管道在天花板和墙壁上蜿蜒。房间正中,是一个巨大的、圆柱形的透明“棺椁”,里面注满了不断翻涌着气泡的、浑浊的淡绿色“水”。

    而“棺椁”中,静静悬浮着的、周身插满了细密管线与发光符文的身影是……

    陈维沾满血污的睫毛颤动,涣散的瞳孔,在这一刻,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。

    透过那透明的壁障,他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。

    双眼紧闭,面容灰败,脸上那些诡异的灰色霜花纹路,正随着周围装置的幽光,有规律地明灭跳动。

    维克多·兰斯教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