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维艰难地挪动脚步,来到骸骨前。他伸出依旧沾着血污的手,指尖微微颤抖,触向那块深灰色的石板。
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刹那——
异变陡生!
那具一直静默的玉白色骸骨,空洞的眼眶里,骤然亮起了两点极其微弱的、银蓝色的火星!与此同时,骸骨那向前伸出的手骨,猛地抬起,一把抓住了陈维的手腕!
触感冰凉而坚硬,却没有用力钳制,更像是一种……确认。
“嗬!”罗兰低吼一声,金属管已经举起,却被赫伯特抬手制止。
陈维没有挣扎,也没有恐惧。他感到一股极其微弱、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流,顺着那冰冷的手骨,涌入他的脑海。那不是一个完整的意识,而是一段残存的、凝固的“景象”和“情绪”:
无尽的回廊,崩塌的星光,同伴在身后一个个被拖入黑暗的惨叫……自己怀中紧抱着最后的记录与希望,拼命奔向这唯一的出口……身后,那些扭曲的、融合了寂静与腐朽的影子已经追至,它们的“利爪”撕裂了空气,也撕裂了血肉与回响……最后的力量注入怀中之物,固化骨骼,设下最后的血脉印记……倒下的瞬间,看到出口外那片浩瀚的星图,和星图中央那沉寂的高塔……不甘啊,就差一步,就差一步就能将“火种”和“警告”送达……
景象破碎,只留下一声跨越漫长时光的、沉重的叹息,在陈维意识中回荡:
“……后来者……若你身负‘守望’之血或‘钥匙’之息……触碰石板……聆听……最后的记录与……‘课题’……”
手骨上的力量消失了,银蓝色的火星彻底熄灭。骨骸恢复了静止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但陈维手腕上那冰冷的触感,和脑海中残留的景象与叹息,却无比真实。
“它……给了我一段记忆。”陈维喘息着说,看向那块深灰色石板,“它说,要触碰,聆听最后的记录和……‘课题’。”
“课题?”赫伯特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。
陈维点点头,再次伸出手,这次坚定地按在了那块光滑冰凉的深灰色石板上。
起初仍是冰凉一片。
但很快,胸口的古玉再次传来那沉睡翻身般的微动。一丝微不可察的、属于“桥梁”的感知,混合着陈维刚刚因人性回归而变得异常敏感的情感共鸣,顺着他的手指,流入了石板。
石板轻轻一震。
没有光芒万丈,没有声音响起。一段更加清晰、更加有条理的“信息”,如同解封的卷轴,直接在陈维、赫伯特和罗兰三人的意识中同时展开。它不是语言,而是直接的概念与景象的传递:
一座宏伟程度远超林恩城第七图书馆的古老知识殿堂。无数悬浮的光球中存放着典籍,空气中流淌着智慧的韵律。一位身穿星芒长袍的老者,他的气息与这具骸骨的主人相似,正在与一位年轻许多、戴着眼镜、眼神锐利而充满求知欲的学者交谈。这位学者看上去和维克多·兰斯教授年轻时非常相似。他们面前的水晶平台上,展示着复杂的九柱回响体系模型,其中第九柱的位置一片虚无,却不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。
“……兰斯,你对‘基石理论’和‘系统循环缺失’的推演,与古老‘守望者’遗留的部分残卷不谋而合……但这是禁忌,触碰它,意味着你将站在静默者、甚至更古老阴影的对立面……”
年轻维克多意念坚定的回应: “真理不应被掩埋,失衡必须被纠正。如果‘第九基石’的沉寂真是这一切衰败的源头,那么找到重启或替代它的方法,就是所有回响研究者无法回避的‘终极课题’。我愿意承担任何风险,继续这项研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