爵位又不是街边的彩票,可以随手派发。

    战争早已终结。

    化为焦土的大陆上,已经没什么可供封赏的了。

    潘海姆王室早已为无数死者与生者付出了最大限度的补偿,绝不会再凭空增加贵族的数量。

    更何况,区区一个低等贵族也就罢了,她想要的,分明是伯爵之位。

    一个在小卖部里混吃等死的平民,摇身一变成伯爵?

    除非他能凭空创造出一种秘传魔法,否则绝无可能。

    她自己也该明白,这要求与孩童撒娇要天上的星星无异。

    罗万头痛欲裂,只想来一根更烈的烟。

    “话说完了就回宿舍吧。我得出一趟远门,你知道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去别的地方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有几天不在。”

    夜风微凉,浸透衣衫。

    罗万正欲转身,阿黛拉却再一次抓住了他的衣角。

    “老师。”

    “又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们……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?不是这里,随便哪里都行……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那同样是一个绝无可能实现的奢望。

    他的心底,像是沉进了一座坠海的钢铁金库,变得无比滞重。

    “我不能离开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理由你不需要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老师是讨厌我吗?”

    阿黛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,情绪濒临决堤。

    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走投无路,对贵族世界一窍不通的罗万,实在无法理解。

    “是我太笨了吗?还是……还是我只会给您添麻烦?可我现在工作做得很好,发音也……呜!……也练得很清楚了,还有、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罗万试图回答时,远处,一辆马车缓缓驶来,停在路边。

    红色的旗帜上,悬挂着铁十字——那是鲁希兰家族的纹章。

    “阿黛拉,剩下的话等我回来再说。我现在必须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。请您留下来陪我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,我只要一想到老师,这里就一直好痛。从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开始。感觉喘不过气,脑袋里一片空白,什么都想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心律不齐。我回来路上给你带药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!这是,这是……!!”

    就在罗万准备听完阿黛拉那声嘶力竭的呐喊时,他眼角的余光,瞥见了她裙袋边缘,那封邀请函露出的、雪白而刺眼的一角。

    滴,答,滴,答。

    他心中那只因苦恼而反复摇摆的钟摆,在看见那封信的瞬间,戛然停住,定格在了某一端。

    “阿黛拉。”

    北海之花。

    “我会在周末结束前回来,给我好好守着店。”

    那并非他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所能触碰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我不在的时候,你要是敢偷面包,回来我饶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因此,他终究没听完她最后的告白。

    他只丢下那句刻薄又惯常的警告,转身登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“呜,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马车的轮廓隐入门后的黑暗,彻底消失不见,阿黛拉的泪水才终于冲垮了摇摇欲坠的堤坝。

    她自己也知道。

    让罗万获封爵位是痴人说梦,况且他本人,对那种东西根本不屑一顾。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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