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照片,良久,缓缓将其收起,放入胸前内袋,贴近心脏的位置。
“好。”他站起身,整了整衣领,“那就让这场雨,洗一洗这污浊的夜。”
一、茶会暗局
秋茶会定在台北市中山北路的“雅集”会馆,原是日据时期一位富商的宅邸,光复后成了军政要员夫人小姐们附庸风雅的场所。会馆不大,却极尽雅致,庭院里一棵百年老榕树盘根错节,枝叶如盖,将整座主楼笼罩在一片静谧的绿荫之下。
林默涵以“南洋画家陈文彬”的身份受邀。他的请柬是苏曼卿通过一位报社主编辗转送出的。为了这个身份,他提前半月便开始准备,临摹了数张南洋风情的水彩画,又托人从香港买来几盒锡兰红茶作为见面礼。此刻,他一身藏青色中山装,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手中提着一个紫檀木画匣,俨然一副海外归来的文人做派。
会馆门口,已有三三两两的宾客 arriving。大多是些衣着光鲜的太太小姐,她们的谈笑声在雨后的清新空气里显得格外轻快。林默涵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底的波澜,迈步上前。
“陈先生,久仰。”迎宾的是苏曼卿,她今日穿着一袭墨绿色旗袍,衬得肤色愈发白皙,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热情,“这位是魏处长的夫人,李女士。”
林默涵循声望去,只见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,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端坐在门廊下的太师椅上,手中把玩着一串沉香木佛珠。她的眼神看似平淡,却在林默涵抬眼的瞬间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。
“魏夫人。”林默涵微微躬身,用略带闽南口音的国语问候,“在下陈文彬,冒昧打扰,还望海涵。”
李夫人抬眼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嘴角勾起一抹浅笑:“陈先生是从南洋回来的?听口音,像是我们闽南人。”
“祖籍晋江,幼年随父移居南洋,算起来,已有二十多年没回故土了。”林默涵语气诚恳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乡愁。
“哦?晋江……好地方啊。”李夫人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画匣上,“听苏老板说,陈先生画得一手好画?”
“不过是些涂鸦之作,不足挂齿。”林默涵谦逊道,“听闻今日有茶会,特地带了几幅南洋的风物画,权当是献丑了。”
“南洋的风物?”旁边一位身着旗袍,珠光宝气的太太好奇地凑了过来,“可是那些椰林树影,碧海白沙?”
“正是。”林默涵顺势打开画匣,取出一幅画展开。画上是槟城的街头景象,穿着纱笼的马来妇女,骑着三轮车的华裔少年,色彩明快,笔触细腻。
“呀,真好看!”几位太太小姐立刻围了上来,发出一阵赞叹。
李夫人也站起身,踱步过来,目光在画上停留了片刻,淡淡道:“画得倒是有几分意思,只是这南洋的水土,终究是比不上我们宝岛的风雅。我们今日品的是冻顶乌龙,陈先生可会品?”
“略懂一二。”林默涵微笑,“南洋的茶,多是加了香料的奶茶,远不如我们中华茶道的清雅醇厚。”
“那正好,”李夫人示意下人,“给陈先生上茶,就用我带来的那套‘冰裂纹’茶盏。”
林默涵心中一凛。他知道,考验来了。
茶很快端了上来。一套青瓷茶具,釉色温润,盏壁上布满了细密的冰裂纹,在光线下泛着幽幽的蓝光,果然精致。为他斟茶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侍女,动作娴熟优雅。
林默涵端起茶杯,轻轻嗅了嗅,赞道:“好茶。汤色金黄,香气清幽,是上好的冻顶。只是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眉头微蹙。
“只是什么?”李夫人立刻追问,眼中闪过一丝探究。
“只是这水,似乎……稍老了些。”林默涵放下茶杯,语气平静,“煮水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