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用“家国情怀”这种大义来包装,才能在舆论上立住脚。毕竟,在这个时代,谈论风月是小资,谈论家国才是正统。

    她提笔,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。

    周婉如。

    这位国文组主任,看似和稀泥,实则眼光毒辣。她既是魏夫人的耳目,也是这座学校里盘根错节的势力代表。要在这所学校站稳脚跟,周婉如既是最大的阻碍,也可能是最合适的掩护。只要能让她相信,自己不过是个有些才情、有些傲气的女教师,而非政治异类。

    魏夫人。

    真正的对手。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,只有审视和玩味。她不是在找罪证,她是在找猎物。她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。陈明月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足够聪明、足够顽强的老鼠,而不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。

    林默涵。

    想到这个名字,陈明月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。那个男人,此刻或许正坐在墨海颜料行的阁楼里,对着那张巨大的地图,推演着每一种可能。他发来的电文简短而有力,像一颗定心丸。

    “燕归,雨歇,茶未凉。”

    她知道,明天的茶会,是他为她设下的又一次考验,也是他们重逢的契机。

    她吹干墨迹,将纸条凑近烛火。火舌舔舐纸张,瞬间将其化为灰烬,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卷曲边缘,落在青瓷笔洗之中。

    次日,午时。

    中山堂后花园的茶会,比昨日的雅集更为私密。受邀者皆是台北上流社会的名媛与文化界名流,魏夫人是当然的主角,而陈明月,则是那个被推到聚光灯下的“新秀”。

    茶席设在水榭之中,四面环水,只有一座九曲木桥相连。这种布局,看似雅致,实则易守难攻。陈明月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玄机——魏夫人这是要把自己放在一个“孤岛”上,让她无处遁形。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,踩着木桥,缓步走向水榭。

    林默涵已经到了。

    他换上了一身考究的西装,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,活脱脱一个从上海来的富商。他正与几位收藏家谈笑风生,谈论着最近从大陆流散出来的书画真迹。

    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。

    没有惊讶,没有喜悦,只有一种久别重逢的、近乎冷漠的平静。那是属于特工的默契。

    “林老师,来得正好。”魏夫人招手示意她坐下,“这位是沈先生,专程从上海来,为我们这些‘文化难民’带来了一些故国的墨宝。”

    “沈先生。”陈明月微微颔首,姿态优雅。

    “林老师的大名,如雷贯耳。”林默涵——此刻的“沈先生”——回以一笑,眼神深邃,“昨日那阕《采桑子》,我听了,真是‘断肠声里忆平生’啊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里有话。

    陈明月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沈先生说笑了,不过是些无病**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无病**?”林默涵拿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,“我看林老师的眼神,倒像是藏着许多故事。比如……这茶。”

    他将一杯茶推到陈明月面前。

    那是一杯上好的冻顶乌龙,汤色金黄,香气馥郁。

    “请。”林默涵举杯。

    陈明月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没有喝。

    他的杯子悬在半空,眼神示意她看向杯中。

    这是暗号。

    举杯不饮。

    危险!

    陈明月的心猛地一沉。她立刻意识到,这不仅仅是一场茶会,这是一个局。一个针对她,或许也针对林默涵的局。

    她端起茶杯,指尖微微发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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