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先生这杯茶,敬的是什么?”她轻声问,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,像是被看穿心事的慌乱。

    林默涵的目光越过她,看向水榭入口。

    两名穿着便衣的男子,正看似随意地站在桥头,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视着水榭内。

    “敬往事。”林默涵缓缓说道,依旧没有放下杯子,“有些往事,如这杯中茶,看似平静,底下却滚烫。一饮而尽,会烫伤喉咙;浅尝辄止,又品不到真味。”

    他在警告她。

    这茶会,这水榭,这看似风雅的一切,都是滚烫的油锅。

    陈明月深吸一口气,忽然笑了。她将茶杯放下,并未沾唇。

    “沈先生太高看我了。”她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精光,“我这个人,没什么大志向,也不想品什么真味。我只求……安稳度日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,是对林默涵说的,也是对魏夫人说的。

    她在示弱。

    魏夫人一直在观察着他们,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:“林老师倒是实在。不过,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安稳?除非……心里干净。”

    “心里干净,何处不干净?”陈明月抬起头,直视魏夫人,“夫人,您说呢?”

    空气再次凝固。

    林默涵趁机放下茶杯,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:“言归正传。我今日来,是想请诸位掌掌眼。这是一幅董其昌的《秋兴八景》局部,据说是当年溥仪带出宫的旧物。不知魏夫人可有兴趣?”

    他将锦盒打开。

    一幅古朴的画卷展现在众人面前。

    这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,让魏夫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。她凑近细看,眼中闪过一丝贪婪。

    陈明月知道,这是林默涵的缓兵之计。

    她悄悄环顾四周。水榭的柱子上,挂着一幅字画,正是昨日她吟诵的那阕《采桑子》。那是周婉如特意让人挂上去的,作为“雅集”的纪念。

    此刻,那幅字画在微风中轻轻晃动,像一只无声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忽然明白了。

    林默涵不是来救她的,他是来利用她的。

    他利用这场茶会,利用魏夫人的贪婪,将情报传递出去。那幅《秋兴八景》是假的,真正的信息,藏在那幅《采桑子》的字画里,或者,藏在那幅字画的装裱之中。

    而她,陈明月,就是那个最完美的掩护。

    她是“林文君”,是那幅字的作者,是这场风雅局的主角。只要她稳住,那幅字就安全;只要她不露馅,情报就能随着那幅字,被魏夫人“收藏”进她的公馆,再由他们的人在后续的行动中取走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险之又险的计划。

    稍有不慎,她和林默涵都会万劫不复。

    她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

    林默涵正在与魏夫人谈论画作的真伪,言辞恳切,逻辑严密。他甚至拿出放大镜,指点着画上的几处细微破绽,证明其为真迹。

    魏夫人显然动心了。

    这幅画,既是财富,也是她向丈夫邀功的资本。

    陈明月看着林默涵的侧脸。那个男人,永远都在计算,永远都在布局。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,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。

    这种被忽略的感觉,让她感到一阵刺痛,却又莫名地安心。

    因为他越是冷静,就说明计划越在掌控之中。

    “这画,我要了。”魏夫人终于下了决心,声音里难掩激动,“沈先生,开个价吧。”

    林默涵报出一个天文数字。

    魏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:“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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