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的凝滞气氛。

    苏瑾扫过众人窘迫的神色,又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闲散倚着柱子的李聿,沉声道:“你们是来上朝的,还是来吵架的?一个个都是有官位在身的人,在此吵吵嚷嚷,成何体统?传出去,也不怕叫人笑话!”

    这话明着是主持公道,实则是在划清界限——他们这些朝廷命官,跟李聿这个无官无职的人置气,本就是自降身段。

    方才被李聿怼得面红耳赤的几位大臣闻言,竟又壮起了胆子。

    张大人捋着胡须,故作不屑地撇嘴,冷哼道:“苏大人说的是,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闲人,方才与他计较,岂不是自降身价?”

    王大人不看李聿,却也跟着讥讽道:“哼,我早听说此人品性低劣,连亲生母亲都敢忤逆不孝,自幼便没什么教养,今日一见,果然如此!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,殿内不少人暗暗点头,看向李聿的目光更添几分鄙夷。

    人群里忽然故作害怕,实则讥讽的惊呼,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快别说了!你们忘了?坊间早有传言,他当年连自己的发妻都敢悄悄杀了,手段那般狠辣,你们今日这般嚼舌根,就不怕他日后报复?”

    这话带着几分捕风捉影的惊悚,瞬间让方才还聒噪的几人噤了声,脸上都露出鄙夷来。

    李聿站在原地,指节泛白,眼底的笑意彻底敛去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寒意。

    本不欲例会的顾窈听得这话,眉峰当即一蹙,唇角抿出一抹冷意。

    她刚要迈步上前,替李聿驳上几句,将苏瑾这捧高踩低的心思戳破,殿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唱喏,带着穿透人心的穿透力:

    “圣上驾到——”

    尾音拖得悠长,暖阁里的众人脸色齐齐一变。

    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,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,众人齐刷刷地跪成了一片。

    张大人慌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王大人更是手忙脚乱地整了整官帽,连苏瑾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,敛去了脸上的焦躁。

    李聿却依旧站在原地,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,目光越过众人,落在了那缓缓走来的明黄身影上。

    梁承朝缓缓走出来,明黄的龙袍曳过金砖地面,带起一阵极轻的风声。他在龙椅上坐下,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扶手,抬眸瞥了李聿一眼,语气冷得像淬了冰:“朕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打算上朝了。”

    李聿闻言,敛了方才的散漫,上前一步躬身行礼,姿态恭敬得挑不出半分错处:“草民李聿问圣躬安。”

    梁承朝听见那句‘草民李聿’,忍不住眉心一条,却没再看他,目光转而落在顾窈身上,沉声道:“与阿若国重开互市的事,办得如何了?”

    顾窈上前一步,与李聿并肩而立,声音清亮沉稳:“回陛下,此次臣往阿若国,先是破了北境守将的刁难,又以我朝丝绸、瓷器为引,说动了阿若国主。”

    她略作停顿,将谈判时的几番周旋添了几分波折,又把阿若国主的犹豫与忌惮说得夸张了几分,末了才微微垂眸,语气谦逊:“臣愚钝,几番周折,总算没辜负陛下的嘱托。如今互市的章程已定,下月起,北境榷场便能开市。”

    殿内静了片刻,梁承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,没说话,只抬手端起了内侍奉上的热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