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,竟然真的消退了一星半点!
一股比头发丝还细的凉气,顺着那痛楚褪去的缝隙,慢悠悠地渗了进去,虽然眨眼就没了影,但那一瞬间的舒坦,像是三伏天喝了口刚打上来的井拔凉水,让他浑身一激灵。
有门!
舅公说的意守眉心,好像真他娘的有点门道!
他这儿刚尝到点甜头,门外走廊上,嘎吱嘎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不紧不慢,正好停在他这工作室门口,接着,响起了敲门声。
咚,咚,咚。
声音不高不低,带着点公事公办的死板劲儿。
李司辰心里头咯噔一下,赶紧睁开眼,深吸一口气,把脸上那点不自在硬压下去。“谁啊?”他问,嗓子眼有点发干。
“李司辰同志在吗?我是袁主任身边的办事员,姓陈。”门外传来一个年轻,但没啥热乎气的声音。
该来的,到底还是来了。而且来得这么快!
他拉开房门。
门口站着个穿白衬衫、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,看年纪比他大不了两岁,可脸绷得跟块木板似的,一丝笑纹都没有,手里拿着个牛皮纸文件夹。
“陈办事员,你好,有事?”李司辰侧身让他进来。
小陈迈步进屋,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,在堆满零碎家伙事儿的工作室里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李司辰脸上,推了推滑到鼻梁中的眼镜:
“李同志,袁主任让我再来跟你核实个情况。关于你昨天提到的,那个托中间人打听青铜爵的‘海外收藏家’,还能想起点别的细枝末节不?比方说,中间人大概是啥时候来找的老张?长得啥模样?留没留下联系的法子?”
问题一个挨一个,像连珠炮,打得李司辰有点懵。
他心里骂了句街,脸上却挤出努力回想的模样:“这个……具体日子记不太真了,咋也有个把月了吧?中间人……像个中年男的,穿戴普通,扔人堆里找不着那种,说话带点南边口音。联系法子肯定没留,馆里有规矩,老张他也没那个胆子。”
他尽量把话往模糊里说,真里掺假,假里带真。
小陈一边听,一边在文件夹上唰唰地记,笔尖划拉纸的声儿,细细碎碎的,听着让人心焦。
“南边口音?具体是哪旮沓的?广东?福建?还是……”
“这个……我可听不出来,我对方言是七窍通了六窍。”李司辰挠了挠后脑勺,装出有点臊眉耷眼的样子。
小陈抬起眼皮,镜片后头那目光,锐得能扎人:“李同志,你再仔细琢磨琢磨。任何一个芝麻绿豆大的细节,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。这件青铜爵不是寻常玩意儿,上头盯得紧。”
那眼神,让李司辰觉着自个儿像被扒光了扔在放大镜底下,浑身不自在。他硬着头皮:“我懂,我懂。要是再想起啥,一准儿头一个跟袁主任汇报。”
小陈合上文件夹,口气还是那么平铺直叙:“成。另外,袁主任交代了,考虑到你对文物痕迹有专业上的敏感,后头的调查保不齐还得随时找你配合。电话保持畅通。”
“没问题,随叫随到。”李司辰赶紧表态。
小陈点点头,没再多废话,转身走了。脚步声在空廊里渐渐远了。
李司辰关紧门,后背又冒出一层白毛汗。
这姓袁的,果然没松劲。派个小干事来,话问得不咸不淡,可句句都带着钩子,既是核实,也是敲打。那个“海外收藏家”的线头,他们指定得揪住不放,八成已经去找老张对口供了。
得抢在他们前头摁住老张!
他不敢再蘑菇,定了定神,拉开门朝库房那边摸去。库房在博物馆最后头那一排老平房里,平时除了搬东西,鬼影子都少见。<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