峪里走,雾气越浓。
这雾也邪性,不是那种白茫茫的水汽,而是带着点灰黑色,黏糊糊地缠在人身上,这雾沾在身上又湿又黏,跟蛛网似的甩不脱。
味儿直往鼻子里钻,像是烂树叶子拌着坟头土,还掺了点铁锈的腥气,吸上几口就觉着胸口发闷,嗓子眼发干。
光线被浓雾过滤得十分昏暗,四周的景物都模模糊糊的,像是隔了一层脏兮兮的毛玻璃。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,溪岸变得陡峭崎岖,布满了滑溜溜的苔藓和乱石。
“这鬼天气……咋这么大雾……”
王胖子喘着粗气,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,不时被藤蔓绊个趔趄。
“不是普通的雾。”
苏锦书蹙着眉,用手扇了扇眼前的雾气,“湿度很大,但颗粒感明显,有异味。可能含有矿物质粉尘,或者……腐殖质挥发物。长时间吸入可能对呼吸道有刺激。大家尽量用衣物捂住口鼻。”
李司辰举着手电,光柱在浓雾中吃力地穿透不过十来米,就被吞噬了。他努力辨认着方向,对照着脑海中的地图。
“顺着溪流再往前大概一里地,应该就能看到那条干涸的古河道了。地图上标着,河道入口长着一棵歪脖子老槐树,很好认。”
又艰难前行了半个多时辰,溪流在这里拐了个急弯。
果然,在拐弯处的乱石滩后,隐约出现了一条早已干涸的、堆满砾石的河床痕迹。
河床入口处,一棵早已枯死、形态扭曲狰狞的老槐树,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鬼影,孤零零地立在浓雾中,光秃秃的枝杈指向灰蒙蒙的天空。
“就是这儿了!”
李司辰精神一振,用手电照着那棵歪脖子树,“顺着这干河床往北走!”
然而,当他们踏上干涸的河床时,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更糟。
脚下压根就没个正形路,溪岸又陡又滑,长满了青苔的石头硌得脚底板生疼,一不小心就得摔个四脚朝天。
两旁的荆棘条子还老往人脸上、胳膊上划拉,火辣辣地疼。难以下脚,更重要的是,越往里走,雾气似乎越浓,而且……方向感开始变得模糊。
“不对劲……”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姜离突然停下脚步,短铁锹插进砾石中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“咱们好像在绕圈子。这棵被雷劈过的半截树桩,一刻钟前我就见过。”
众人心中一凛。
仔细看去,旁边果然有一棵焦黑的、只剩半截的树桩,形态独特,确实有印象。
在这鬼打墙一样的河床里转了老半天,放眼望去除了石头就是雾,连个参照物都瞅不清。
王胖子最先扛不住了,呼哧带喘地一屁股坐在块大卵石上,哭丧着脸:“舅公!司辰!咱别是撞上鬼打墙了吧?这要转到猴年马月去?胖爷我这腿都快溜细了!”
“不一定是鬼打墙。”
苏锦书蹲下身,仔细查看地面的痕迹和周围的环境,“河床里的石头分布几乎一样,缺乏参照物。这雾又浓,能见度极低,很容易迷失方向。”
“而且……你们有没有觉得,这雾好像有点……不对劲?看东西有点重影?”
经她一提,李司辰也发觉了,盯着远处一块石头看久了,边缘似乎有点模糊晃动。他甩了甩头,那种感觉又消失了。
“是瘴气!”
袁守诚脸色一变,“而且不是普通的瘴气!里面掺了迷惑人心智的东西!都凝神静气,别被干扰了!司辰,看看地图,有没有别的标记?”
李司辰连忙再次展开地图,就着手电光仔细辨认。
“地图上只标了河道和三个山包,没提有瘴气迷阵啊……等等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