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观测站的人,进来过。而且,”姜离用锹头拨了拨烟头边上的泥,露出点金属反光,“看这印子,他们在这祭坛边上转悠了不少时候。想动那铜板。”
手电光仔细照,能看见镇墓兽张开的巨嘴边儿上,靠近铜板的地方,有几道新的、细细的刮痕和凿印。
印子浅,像是用专门家伙试过,没撬动。铜板自己好像卡得死紧,或者有别的原因,让他们没得手。
“人可能还在附近。”
姜晚语气没什么变化,可身子更警觉了,“或者,拿了他们要的,走了。可留这些痕迹,不像专干这行的做派,要么是慌,要么……”
“怕是专做出来,糊弄后头人的。”李司辰接了话,眼睛却未离开那铜板半寸。
离得越近心口那滋味便愈清晰。不是压,是坠,是有什么从里头被生生往外拽。丹田处那点温热自己活了,汩汩地朝外涌。那铜板静静地搁着,却像个不见底的窟窿,专吸人身上的活气。
是“仙乳”?还是“洞玄眼”?或者,是那劳什子“钥匙”身子骨?
“苏姐,”他看向还在盯着壁画出神的苏锦书,声音放轻,“能看出这祭祀具体镇的是啥不?或者,这铜板上可能记了啥?”
苏锦书像被人从梦里喊醒,猛地回神,吸了口气,看向镇墓兽嘴里的铜板,眼神重新变得尖利。
“太远,锈太厚,看不清。可照着壁画,再按着这种‘镇龙’的老例儿,铜板上记的,多半是祭祀的准日子、谁主持的、用了哪些祭品、镇的是哪条‘地龙’或者‘凶神’,还有……警告。警告后人不准乱动的警告。”
她目光扫过那些“观测站”留下的新印子,眉头锁紧:“他们想弄走这铜板,是为着上面的信儿?还是说,这铜板自己,就是个……钥匙,或者凭证?”
就在这时,李司辰身子猛地一晃。
不是外头来的劲儿,猛地炸了。是骨头深处、血肉里头,猛地挣出一线锐痛,随即化作燎原的滚烫!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切,都凶蛮。
仿佛底下埋了万年的死山陡然裂了口,熔岩挣破所有桎梏,沿着筋脉骨缝、五脏六腑,奔突冲撞!
“嗬……呃!”
他喉头滚出一声短促的闷哼,手蜷起来抵住心窝,额上顷刻便蒙了层湿冷的汗。
视野暗了一瞬,耳中蜂鸣大作。石窟、壁画、角落里蹲踞的兽影……周遭一切都在晃荡,都在扭结、旋转,颠荡。
“司辰!”苏锦书离他最近,惊得声音都变了调,伸手就去扶。
姜离和姜晚也同时转头,眼神绷紧了。
可李司辰已经听不真她们说什么了。
那滚烫的热流冲上头顶,在俩眼珠子那地方狠狠一撞!
“嗡——”
石窟还是那座石窟,眼里的景却全换了。
色彩被抽干了,只剩黑白。黑白之间,淌着些暗红的东西,不是颜色,是“气”。那气缓缓地滚,沉沉地流,像搁久了的血,凝了,又没完全凝住。
石壁上那些巴蜀古话和祭神的刻画,此刻全显了形。不是发光,是那暗红的淤血似的玩意儿,顺着刻痕的凹槽,一寸寸漫过去,爬过去。
原本零碎的图样,竟拼凑起来,连成一整幅。更大,更邪,也更……瘆人。那画上的场面,隔着这层流动的、不清不楚的红,直愣愣地撞进人眼里,静得骇人。
那青铜巨树在他能窥见“气”的眼中,烧着一团白惨惨的光。天顶垂落粗大的光柱,闷雷般夯入大地。地面豁开了口子,涌出赤红滚烫的地气,与那星光绞缠在一处,被引着,尽数泼向那柴堆。
柴堆上,缚着无数人影。
在他那异样的视野里,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