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欲坠,眼前一片漆黑,只有耳边还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,以及体内灵力紊乱冲撞的刺痛。
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,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艰难地抬起眼,模糊的视线穿过弥漫的粉尘,落在深坑中央的玄魇身上。那个造成这一切毁灭的白发身影,正缓缓地、极其僵硬地转过身子——他的动作像是被生锈的齿轮驱动,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带着滞涩感,银发垂落在脸颊两侧,遮住了他的表情,却遮不住那双金色瞳孔。
那双眼睛里,不再是全然的冰冷漠然。花见棠清晰地看到,瞳孔深处翻涌着如同海啸般剧烈的情绪——有混乱,像是两种意识在疯狂拉扯;有挣扎,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;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慌,那恐慌不是因为刚才的危险,而是因为……看到了她的惨状?
是……小白吗?
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星,在她即将熄灭的意识中闪过。花见棠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,想告诉他“我没事”,可嘴角刚一牵动,便牵扯到胸口的伤势,剧痛瞬间席卷全身。眼前的景象彻底陷入黑暗,她像是坠入了无边的深渊,失去了所有知觉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花见棠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悠悠转醒。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,胸口的剧痛让她几乎立刻又要昏过去,她费力地睁开眼,视线模糊了许久才逐渐清晰——她躺在一个干燥的山洞里,身下铺着一层柔软的干草,带着阳光晒过的淡淡气息,显然是被人特意整理过的。洞口被一块巨大的黑石挡住,只留下些许缝隙透进微光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味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玄魇的清冽气息。
她还活着?
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涌起一阵劫后余生的恍惚。她记得自己被玄魇失控的妖力击飞,本以为会必死无疑,是谁救了她?是玄魇吗?可他为什么要救她?
她艰难地转动脖颈,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。山洞不大,石壁粗糙,角落里堆着一些干枯的树枝,显然是用来生火的,却没有点燃。就在这时,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——那个坐在干草堆上的身影,背对着她,银发垂落在背后,随着呼吸微微起伏,身上的白衣虽然沾染了些许尘土,却依旧整洁,身姿挺拔如松。
是玄魇。
他没有离开?还把她带到了这里?
花见棠心中涌起一丝荒谬的希望,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微光。她张了张嘴,想叫他的名字,喉咙却像是被砂纸磨过,火辣辣地疼,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气音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听到动静,那个背影猛地一僵。他的肩膀瞬间绷紧,像是被突然触动的弹簧,连垂落在背后的银发都停止了晃动。他没有立刻回头,身体绷得笔直,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——是克制着对她的厌恶?还是克制着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?
山洞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花见棠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,以及洞外偶尔传来的、不知名妖兽的嚎叫。过了好一会儿,玄魇才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子。
洞内光线昏暗,花见棠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,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下颌线,以及那双在阴影中依旧清晰的金色瞳孔。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——冰冷依旧是底色,那是属于妖王玄魇的、深入骨髓的漠然;可在这底色之下,却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:有烦躁,像是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不耐烦;有懊恼,仿佛在为自己的某个举动而后悔;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如同孩童做错事般的无措,那无措藏在瞳孔深处,稍纵即逝,却被花见棠精准地捕捉到了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时间仿佛又一次静止。花见棠能看到他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——脸色惨白,嘴角还残留着血迹,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,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。而玄魇的眼神,就像是在看一件棘手的麻烦,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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