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梦。第二天,他就……变成这样了。”
“之后,每隔一两天,就会多一个人倒下。没有规律,男女老少都有。发病前,他们都说自己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,梦的内容各不相同,但醒来后,就都动不了了。”乜央祭司的脸上笼罩着深深的忧虑和无力感,“我们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,草药、熏蒸、驱邪的仪式……都没有用。寨子里的人心,都快散了。有人说,是山神发怒了;也有人说,是祖先的魂灵在惩罚我们;还有人说……是‘那种东西’又出来了。”
“那种东西?”江淮捕捉到这个模糊的指代。
乜央祭司沉默了一下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有恐惧,也有敬畏。“是一种很古老的……传说。寨子里的老人叫它‘梦魇蛊’,或者‘锁魂咒’。但它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。”
蛊?咒?江淮心中一动,想起了墨渊的叮嘱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放着的那个苗银符包。
“关于这个‘梦魇蛊’,您知道多少?它的源头是什么?如何施放?又该如何解除?”江淮追问。
乜央祭司摇了摇头,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:“我也只是听我师父提起过。传说,它与一片被诅咒的林子有关,与一种……无形的‘灵’有关。它不靠具体的虫豸下蛊,而是借助山间的雾气、特定的声音,或者……梦境本身来传播。具体如何,我也知之甚少。我的师父,以及师父的师父,都严禁寨子里的人去探究那片林子,也严禁使用与之相关的任何巫术。”
无形的灵?借助雾气、声音、梦境传播?江淮若有所思。这解释了他为何感应不到具体的邪祟气息,因为作祟的,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具象的实体。
就在这时,木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,夹杂着惊呼和哭喊。
阿岩猛地站起身,冲到窗边向外望去,脸色瞬间大变:“又……又倒下一个!”
江淮和林瑶对视一眼,立刻起身冲了出去。
就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,一个正在晾晒药材的妇人毫无征兆地僵立原地,手里的竹筛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药材撒了一地。她眼睛圆睁,瞳孔里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,充满了极致的惊骇,仿佛在失去对身体控制前的那一刻,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。她的身体保持着前倾的姿势,一动不动,成了这诡异“离魂”怪病的第八个受害者。
周围的寨民们远远围着,不敢靠近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。压抑的哭泣声和低语声在寂静的寨子里弥漫开来。
江淮快步上前,蹲下身检查。情况和木楼里的七人一模一样。他抬头看向妇人之前所面对的方向,那是寨子后方,群山更深处,那里林木愈发幽深,山岚雾气如同白色的轻纱,缠绕在山腰林间,缓缓流动。
是那个方向吗?
他站起身,目光锐利地投向那片被雾气笼罩的深山。看来,答案并不在这座充满恐慌的寨子里,而在那片被古老传说所禁忌的山林深处。那里面,隐藏着导致这一切的,无形无质,却又真实存在的可怕根源。
夜渐深,黎苗寨被一种死寂般的宁静和无处不在的恐惧紧紧包裹。风铃依旧在响,此刻听来,却更像是为那些被困在躯壳里的灵魂奏响的哀歌。江淮知道,他们的调查,才刚刚开始,而真正的危险,或许就潜藏在那片迷雾之后,潜伏在每个人的梦境边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