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、稍微闹大了一点的意外。
再往后,他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婚姻这件事。
对象是家里介绍的姑娘,背景干净,工作体面,家世也配得上两个字“门当户对”。订婚、结婚、生子,一切都在一个合适的节奏里完成。
外人看着这桩婚姻,几乎挑不出毛病:夫妻在公开场合相敬如宾,合照里站位得体,饺子在中间,笑得像一颗被捧在掌心的小太阳。
至于那些真正只有当事人知道的部分……谁在凌晨醒来会沉默很久,谁在争执时会下意识收声,谁习惯把不愉快折叠好,塞进时间缝隙里。
没人问,也没人有资格问。
政途一路上升。
从处到局,从局到现在的位子,每一次任命下来,他的履历在公开渠道上又多了一行干净利落的简历条目。
新闻里提到他,配图都是标准化的笑容和握手的瞬间,背景是一色的会议幕布和城市天际线。
那位女明星则在另一条路上闪闪发光。
她的作品越来越多,角色越来越重,奖项、代言、时尚杂志的封面轮番而来。某些年会的背景板上,他们的名字会离得很近——一个在政务报道里出现,一个在娱乐版面占据大半页面。
宛若两条永远不会真正交叉的线路,只是在纸面上勉强并排了一次。
“你幸福吗”这四个字,落在这样的履历之上,显得有些奢侈。
陆祁把烟含在唇边,视线仍然落在远处,看着饺子被人抱进屋,门缝里的灯光一闪一闪,将屋内的热闹切成几块细碎的投影。
没正面说是或不是,低头又吸了一口,把那口气压进胸腔里,然后才淡淡开口:
“人这一辈子,总得挑一件自己能扛得住的事。”
他没说那件事是家、是婚姻、还是家族给的那条路。
陆峥听懂了。
也正因为听懂,廊下又安静了一会儿。
他们都是被同一种秩序教出来的人,知道什么能问,什么不必追,知道有些答案不是说出来的,而是用一整段人生去维持一种“看起来合理”的平衡。
风又起了一点。
“她怎么样?”
问出口之后,两人之间又落下一小段空白。
陆峥把烟叼在唇边,指节收紧。
有一瞬间他想把什么话推到舌尖,又在成形前忍住,只用力吸了一口,把那点情绪压回去。
没有回答。
陆祁倒是先笑了,“行啊,现在学会跟我打哑谜了。”
笑声并不响,很快被夜风冲淡。
他侧过身看他一眼,语气随意,却不至于轻飘:“前阵子你去巴黎是因为她吧?”
还是没有回答,陆祁心里有数,还真是痴儿。
“她在巴黎的事业做得怎么样?”
这一题他答得很干脆:“还可以。”
“那就好,她看起来也不是一蹶不振的人。”他顿了一下,又说:“倒是你,阿峥,人不能老困在情情爱爱里打转。尤其是你这样的。”
“你现在什么位置,自己心里清楚。副厅不过是起步,以后往上走,每一小步,盯着的人都多一圈,拿着放大镜看你的人也多一层。到那个时候,谁跟你在一起,怎么在一起,都不只是‘喜欢不喜欢’那么简单。”
这些话说出来,不带长辈那种训诫的味道,更像一个已经走在前面的人,把沿途看见的坑和坡给他描一描。
“男人,事业站不稳,谈什么选择权?”陆祁轻声道,“你现在这条路走得不错,别自己给自己添绊子。”
廊下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