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,打的是一串简短的职业祝贺,语气克制、疏离,像每一封发给 pOrtfOliO 公司的冷静反馈;

    想了想,又按住退格键,一点一点删掉,换成更短的四个单词:

    “PrOUd Of yOU bOth.”

    (为你们骄傲。)

    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停了两秒,最终还是点了下去。

    信息发出去的那一刻,屏幕照亮了他的半张脸,眼底那点光明暗不定,似乎连他自己都懒得去辨别其中到底有多少是作为投资人的满足,有多少是对某些旧事的迟来的补课。

    他把手机收回口袋,转身往屋里走。

    玻璃门内侧的世界立刻把他重新包裹住……

    空调的冷气、酒精的味道、熟悉的姓氏交织成的权力结构,还有那些关于“该定下来了”的温和劝告。

    周随安抬起下颌,脸上很自然地重新换上那副得体而疏离的笑,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    只有他自己知道,在新加坡这个被规划得极其整齐的夜晚里,他悄无声息地为明天巴黎那间录影棚里的那两个人,划了一个小小的记号——

    那既是 LeXPilOt 走到第三年的一个节点,也是他亲手推过的某个筹码,实实在在落在了别人的人生轨迹上。

    顾朝暄,希望你得偿所愿,越来越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录影棚里光线很亮。

    镜头前一切都被修饰得恰到好处,连桌角那枚金属奖杯都被灯光烫出一圈柔和的晕。

    奖杯上刻着英文名字,底座有一行小字:

    “年度法律科技创新项目”。

    顾朝暄和 CéCile 并排坐在台上沙发上。

    主持人在中间略偏的位置,桌上摊着卡片,麦克风藏在衣领里,笑容标准、顺滑,眼神训练有素地在两人之间切换。

    前半程的访谈很顺利:

    从 LeXPilOt 的起点讲起,从两个女生成立公司的那间旧楼三层,到第一批中小企业用户,再到她们如何把冷冰冰的条款变成可以被机器读懂的“风险语言”。

    CéCile 负责讲融资和市场,谈她们如何在一众“更性感”的 AI 项目中,用一摞摞合同打动投资人。

    顾朝暄则在牵扯到“规则”“条款逻辑”的地方补充两句,语速不快,逻辑干净。

    直到主持人翻到最后一页提纲。

    “我们今天的节目,谈了很多法律、科技、创业。”主持人转向她,笑容里带了一点点刻意放慢的诚意,“NOelle,有个问题,我其实更想从你个人的角度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“你一路读法律,后来又做了跟法律密切相关的产品。对你来说,‘法律’这两个字,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?”

    控制室里的导播给了她一个特写。

    镜头贴近,她在屏幕里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节目组提前发过来,她也曾在提纲上看过那一行,却刻意没去琢磨“标准答案”。

    灯光烫在睫毛上,热意从耳后一路往下滑。

    她抬眼,看见远处黑压压的一排机器和提词器,底下观众席稀稀落落的轮廓。

    她骤然想起很多年前,警局里那灯光同样白得刺眼的走廊。

    自己靠在冰冷的墙上,眼眶红得发疼,喉咙里只有反复的一个念头: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
    也想起后来的夏天,老旧小院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转,姥姥把一碗绿豆汤推到她手边,缓缓对她说的那些话——

    “朝朝,天平不会自己保持平衡,它会被人按住,被权力和关系压弯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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