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他们在一间小餐馆里吃热汤和烤鸡,窗边的位置能看见行人匆匆的脚步。
她把自己的那份薯条推到他面前,又把他那杯咖啡顺手换到自己这边。
秦湛予看着她,也不阻止,只在她喝完一口时,把糖包拆开替她放进去……他做得很克制,却处处都在。
下午他们去了奥赛博物馆。
长廊高窗洒下来的光把空气照得发软,钟面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悬在尽头。
顾朝暄站在莫奈的画前停了很久,秦湛予不懂画,却懂她:她停住的时候,肩膀会松一点,呼吸会慢一点,那是一种不必防御的状态。
出馆后天色更蓝了些,他们绕去圣日耳曼的街区,穿过窄巷,经过面包店,橱窗里是刚出炉的可颂和一排排闪着糖霜光的甜点。
可惜了,他们两个人都不爱吃甜食,所以什么都没买。
黄昏时,在一条桥上停下。
桥面潮湿,风从河上卷来,带着一点冷硬的水汽。
她找了一个路过的游客帮忙拍照,两个人并肩站着,背后是塞纳河和远处低低的天际线。
秦湛予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后,没有刻意用力,却把她整个人稳稳圈住。
快门按下那一刻,她没看镜头,偏头看了他一眼;他也没看镜头,视线落在她脸侧,像要把那一瞬间记进骨头里。
回到公寓后,他把那张合照传进手机,反复看了两遍,最后设成了屏保。
那不是给别人看的,是给他自己看的。
他终于可以把她放在最显眼的位置,不需要解释,也不需要绕弯。
夜里他们去了战神广场附近。
铁塔的灯一层层亮起。
人群在草地边缘散开,笑声和风声混在一起,远处的车流拉出细碎的光带。
秦湛予接到国内的电话时,脚步没有停,只是把手机贴到耳侧,另一只手把大衣敞开。
下一秒,他把顾朝暄整个抱进怀里。
大衣像一扇临时搭起的门,替她挡住从河面扑来的冷风。
他的臂弯收得很稳,胸膛的温度隔着衣料一点点渗过来,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传出,他的语气依旧克制、清晰,像在处理一份必须无懈可击的公文;可他抱着她的姿势却完全不是那一套体系里能学来的本能。
紧、护着、带着一点怕失去的笨拙。
顾朝暄被他裹在大衣里,只露出一点额头和鼻尖。
她抬眼看见铁塔的灯在他眼底跳动,像落了一簇细小的火。
她没说话,只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胸口,听他一边通话,一边用掌心在她背上慢慢压了压。
……
回去的时候,夜已经沉透了。
铁塔的灯刚刚熄过一轮,草地边缘的人群散开,脚步声被风一吹就薄了。
顾朝暄踩着湿冷的石板路走了几步,鞋跟在缝隙里轻轻一顿。
腿酸得很诚实,胃里却还暖着。
秦湛予挂完电话才发现她走得慢。
他没催,也没问“怎么了”,只是把她拉到路灯下。
灯光落在她脸上,她鼻尖还是红的,眼尾却软。
“站着。”他低声说。
顾朝暄还没反应过来,就看见他半蹲下来,背对着她,肩线沉稳。
她下意识退了一步:“我又不是走不动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声音很淡,不容反驳,“上来。”
顾朝暄还想嘴硬,脚踝却先背叛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