蔺时清的眉梢很轻地挑了一下,像是意外,又像一点早有预判的兴致。
他没有追问“什么时候”,只把那根烟收回去。
“戒烟这种事,”蔺时清把烟叼上唇角,慢慢点火,打火机的火苗在他指间亮了一下,“通常有两种原因——要么真怕死了,要么有人比你自己更要紧。”
烟头燃起来的那一瞬,他侧过脸,吐出第一口烟,才像随口一问:“备孕?”
秦湛予没躲,坐得很直。
他看着蔺时清,眼神干净,承认也干净:“嗯。”
这一个字落地,书房里短暂静了半秒。
蔺时清低低笑了一声,他把烟夹在指间,往烟灰缸边轻轻敲了敲,灰落得很整齐。
“你倒是……真敢。”他淡声说。
秦湛予没接这句话,像是懒得解释,也像不需要解释。
他把外套搭在椅背上,袖口的扣子露出一点金属光,整个人依旧是那种“走到哪儿都不会乱”的稳。
蔺时清靠着书桌沿,烟气在灯下散开一层薄雾。
他隔着雾看秦湛予,眼神却越来越清。
“那我问你个问题。跟你小时候心心念念的人,现在这样在一起——是什么感受?”
秦湛予闻言没有立刻答。
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,茶很薄,却还是在喉咙里烧出一点轻微的热。
他把杯子放下,声音很平:“你想说什么?”
蔺时清笑了一下,烟在指间慢慢转:“我能说什么?我只是好奇。”
“好奇什么。”
蔺时清吐出一口烟,烟雾在半空散开又淡下去,“从小到大,什么事都讲规则,讲边界,讲该不该——现在突然把一件最不讲理的事当成正事做了。”
秦湛予眼神没动:“她不是不讲理。”
“被三堂会审过了?”
蔺时清这句话问得轻飘,像随口一钩,真正钩的却不是顾朝暄,是秦湛予。
书房里那盏落地灯把木纹照得更深,烟气在光里慢慢散开,把人最锋利的表情藏起来,只剩轮廓。
秦湛予没靠椅背,他坐得很端正。
他抬眼,看了蔺时清一瞬,眼神干净得仿若刀背,冷,却不冒锋。
“你说的是他们?”秦湛予反问得很平,“还是你想借他们,说你自己。”
蔺时清笑了一声,烟在指间轻轻一转,灰落进烟灰缸里,很准。
“我只是确认一下。”他慢悠悠道,“你从来不是先斩后奏的人。你把烟戒了,承认备孕——这一步跨得太大,不像你。”
秦湛予没否认,也没辩解。
“审过。”他终于开口,“但审的不是她。”
蔺时清的眉梢抬了抬。
秦湛予淡淡补了一句:“审的是我,我有没有这个资格,承担她以后的生活;我有没有这个底气,不让她再被别人的眼色和旧账拖回去。”
蔺时清把烟从唇边取下来,吐出一口,很缓。
那口烟没有飘向秦湛予,仿若刻意避开,不把他和“灰”混在一起。
“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。”蔺时清的声音低下来,没了刚才那点玩笑,“你的位置,你的姓,你背后的那套东西——你不是谈恋爱这么简单。她的背景摆在那儿,外面的人嘴比刀快。”
秦湛予听着,表情没变。
“所以呢?”他问。
“所以你值得更轻松的选择。”蔺时清说,“别把自己弄得像是在跟全世界对赌。”
“轻松?”他抬眼,“你说的是我,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