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种“过年了”的感觉。

    电视里的人还在吵,屋里的人却更吵。

    有人开始翻手机放烟花视频,有人吵着明天去哪家吃饺子,有人把酒瓶拿起来看了眼度数又嫌弃,说“这也太温柔了吧”,转身去找更烈的。

    那晚的热闹一直拖到很后头。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。

    她靠在座椅里睡得断断续续,睫毛压下来又抬起,跟困意拔河。

    到寓所后他几乎没折腾她,只把人安置好,水放在床头,闹钟定了个不算早、但也不允许拖的点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顾朝暄穿了一身黑,秦湛予也是。

    天刚亮透,北京冬天的风还带着夜里的冷意,路上车不多,偶尔有清扫车慢慢开过。

    秦湛予后备箱里放得满满当当,花、果、点心、酒水,一样一样分门别类,摆得很规整,连香烛的规格、纸钱的样式都挑得克制,不张扬,也不敷衍。

    顾朝暄坐在副驾,看了一眼,又很快移开视线,喉咙里有点发紧。

    谢老爷子上车时精神很好,穿着一身深色唐装,拄着拐杖却走得稳。

    秦湛予下车迎他,话不多,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,不显殷勤,却处处在前头。

    车一路往西,气氛不算沉,但也不轻松。没人刻意说话,更多是各自安静着,把情绪放在心里。

    到了地方,山风比城里更冷。

    台阶湿着,边缘结着薄霜。

    秦湛予先把东西一样样取下来,整理好,再递到顾朝暄手里一些轻的。

    她接过来,点了下头,没有推辞。

    在碑前的时候,时间好像慢了下来。

    顾朝暄站得很直,背影清瘦却不显脆弱。她把花放好,低头的时候,呼吸很轻。

    谢老爷子站在一旁,神情肃然,目光落在碑文上,很久没移开。

    秦湛予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,没有上前,也没有退开,距离拿得刚好。

    那一刻,他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站着。

    这不是一次简单的陪同,而是一种明确的姿态。

    他来了,站在这里,陪着她,也陪着她的过往。

    下山的时候,路更滑。

    顾朝暄伸手扶住谢老爷子,步子放得很慢,一阶一阶地往下走。

    谢老爷子没有拒绝,只是把力气稍微往她那边分了一点,爷孙俩说着日常闲话。

    秦湛予走在后头,隔着两级台阶,目光始终落在他们身上。

    只要谢老爷子脚下一顿,他就会立刻停住;只要顾朝暄的步子乱了一下,他的手已经抬起,又在半空中克制地放下。

    走到一半,顾朝暄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秦湛予对她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笑得很浅,可他眼睛里的东西又很深。

    无疑是心疼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对党员领导干部来说,婚姻变化属于需要向组织报告的个人事项。

    一些部门的口径也很明确,把“本人的婚姻变化情况”单独拎出来,列为必须如实填报、按时报备的内容,一般要求在变化后一个月内完成。

    不是走过场,也不是“知会一声”就算完,不报、迟报、含糊其辞,轻的会被点名提醒,重一点就是谈话、诫勉,留下记录。

    秦湛予很清楚这些。

    所以他没有拖,也没有绕。

    八宝山回来隔日,他就把材料一项项准备好,按流程递了上去。

    个人情况说明、婚姻变化说明、配偶基本信息,字写得不多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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