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该交代的全交代了,没有一句模糊带过。
报告交上去的第三天,办公室就有人通知他“有个情况了解”,时间、地点说得很正式,却也不算突然。
办公室在楼上。
门一推开,里面坐的人比他预想的还全:几位分管的领导都在,纪检口、组织口、人事口、保密口,连宣传那边都有人在旁听。
桌上放着几份材料,封皮整整齐齐。
为了避嫌,秦言没有出面。
曹铭之坐在最上位,抬手示意他坐。
秦湛予坐下,背挺得笔直,手自然放在膝上,目光不躲不闪。
流程走得很规范。
先是让他再确认一次报告内容,确认是否属实、是否完整。
然后是围绕婚姻对象的基本情况进行了解,包括家庭背景、过往经历、社会关系,还有是否存在现实或潜在的舆情风险。
没有刁难,也没有情绪化的质疑,问题问得很直,也很专业。
秦湛予一一作答。
他没有回避顾朝暄父亲的旧案,也没有替任何人解释、洗白,只是清楚说明案件已经依法处理完结,与顾朝暄本人无关,她的工作、收入、社会关系目前都清晰可查,不存在经济往来不明或利益纠葛。
说到最后,他的态度也很明确。
这是他的个人婚姻选择,他对这段关系负责,也愿意为由此可能带来的风险承担相应的纪律约束。
他不会在工作中为任何私人关系打招呼、走关系,更不会在敏感节点高调操办相关事项。
会议室里短暂安静了一下。
有人翻资料,有人低头记笔记。
曹铭之在这时候开了口,语气不急不缓,从工作角度补了一句评价:秦湛予这些年的履职情况、纪律记录、风险意识,都在档案里写得很清楚,这次婚姻报告本身,流程合规、态度端正。
这句话分量不轻,却又恰到好处。
后面的内容就更偏向于提醒。
提醒他注意边界,注意舆论环境,注意家庭成员的一言一行,尤其是在当前阶段,任何容易被放大的细节,都要自己先想清楚。
没有下结论式的表态,也没有简单一句“同意”或“不同意”。
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审批,而是备案、了解、提醒。
谈话结束时,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有人合上文件,说了一句“那今天就到这儿”,语气恢复了日常工作的节奏。
秦湛予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角,态度一如来时那样平稳。
走出办公楼的时候,外头天色很亮,北京的冬天难得见到这么干净的蓝。
他站在台阶上停了两秒,才往前走。
……
秦湛予那份结婚报告往上走的时候,消息不会往下掉。
可同等圈层的人不一样。
他们懂流程,也懂风向,更懂“谁在什么时候被叫去哪个楼层坐了多久”这种细节,足够拼出大半个结论。
尤其是“婚姻变化”这种事,文件在系统里流转一圈,总会留下一点痕迹:一句“情况了解”、一个“补充材料”、一次“谈话提醒”。
它不需要谁刻意散播,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,不知道的人也没资格知道。
陆峥就是在这种“自然知道”里听见的。
那天北京天气特别好,冬天难得的蓝天,阳光干净得刺眼。
他上午有个会,坐在车里听助理报行程:几点到某处,哪位领导在场,讲话要点,资料在哪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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