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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没问是哪儿。

    “老地方”只有一个。

    胡同的口子窄,石板被岁月磨得发亮。

    天光在瓦楞边缘挂着一丝缓慢的金,柳影薄薄垂下来,拂在灰墙上。

    穿过两道影子叠起的门,她推开陈旧的蓝漆门栓。

    “咔哒”一声,里面是半院荒草、半院青砖的四合房。

    那是陆家的产业,旧到连门环上的兽头都生了锈,平时空着,不住人,偶尔就成了他们的“秘密基地”。

    屋里凉得多,墙上还留着早年张贴的泛白标语,木窗被风刮得吱呀。

    院子角落,老枣树稳稳撑着一片阴影。

    陆峥拎着一小袋冰过的啤酒,听见门响,只抬了抬下巴:“生日快乐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她走过去接过一罐。

    她把易拉环扣开,“啵”的一声,泡沫冒上来,抬手抹掉,仰头灌了一口,冰凉直坠胸腔。

    院子里落了尘,味道却干净。老木头、潮土,还有风刮过砖缝的气息。

    陆峥从身后取出一个黑色的长盒子,放到她面前:“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她挑眉: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礼物。”

    她低头打开。

    黑绒里静静躺着一支钢笔——古董款,二十世纪初的产物,笔帽上有细致的雕纹,笔杆是深蓝琉璃釉,光线掠过时泛出冷冷的幽光。

    顾朝暄把钢笔合上,放回盒子里,手掌却还压在上面,笑道:“礼物年年送,都是跟学习有关的,陆峥,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不学好?”

    “难得你知道。”他回答。

    她闻言扯了个笑,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天色一点点暗下去。

    老枣树的影子挪了半格,月亮从屋脊上慢慢爬,像把银针悄无声息地往天幕里插。

    风拂过胡同深处,带着远处炸酱面馆飘来的油葱香,和夏天尾声特有的潮气。

    他们并肩坐在门槛上,谁也没先开口。

    第二罐啤酒的拉环响起时,她开口了:“我那封通知书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红封皮很浮夸的那种。”她侧过头看他,眼底掩不住亮,“我还是选了法律。去的是波士顿那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