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,这里就该停了。

    撤步、夺门、报警、把后来交给程序。

    可她的手没停住。

    后果在这一秒被人关了静音键;她猛然明白“嫌疑人情绪失控”并非托词,而是一股没顶的潮,携着报复般的快意,把理智整块掀翻。

    门外电梯“叮”了一声,有脚步飞奔近来。她没回头。包厢门被重重撞开,手电的白光直直罩到她侧脸和挥下的手臂上。

    “警察!放下!放下!”

    她手里的半截玻璃还在惯性里落了一下,“啪”地擦过他耳侧,留下一道浅红。

    姜佑丞整个人滑到地毯,背脊剧烈起伏,手臂抱头,狼狈而惊怒。

    “全部不许动!”两名警员一前一后冲进来,看见的第一眼画面清清楚楚:一个女人衣领散乱、手腕带血,站在倒地的男人上方,呼吸失序,手里攥着半截带血的玻璃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那年是杭州的夏天。

    押解的女警把门合上时,男人已经坐在对面了。

    衬衫袖口熨得笔挺,细格的海军蓝领带,袖口里露出一截银色表扣。

    他把证件递给看守。

    顾朝暄在对面落座,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眼熟——

    是他。

    当年警局走廊里,挡在她和笔录之间的那张脸;推眼镜时指腹按住山根的习惯;开口前总要把钢笔在纸边试一下墨色的仪式感。

    姜家的律师。

    “顾小姐,”他先行点头,声音温和得体,“久违。”

    久违这两个字在铁桌上滚了一下,滚到她耳边时,已经凉了。

    顾朝暄不说话。

    他把一沓整理好的文件推过来,扉页是一张刑事案件调解与不抗辩意向书。

    “顾小姐,”

    男人语气温和,仿若在谈一场生意。

    “虽然现在案件还停在审查起诉阶段,但检方那边意见基本成型。理论上,您确实可以申请复查,也可以要求重新核对证据,但我必须提醒您,这类程序在实践中几乎不会改变结果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指腹轻轻推了推那份文件。

    “您该明白,司法体系讲究‘定性’,而不是‘翻案’。一旦定性形成,再抗辩……只会让更多人被牵连进去。”

    顾朝暄垂眸,没说话。

    他看出她的沉默,以为那是动摇,语气愈发柔软:“您现在孤身一人,独木难支这个道理您应该清楚。如今顾家势微,过去那些风光的人和事,早都散了。现在,只有你外祖在撑着那面旗。”

    孤身一人,可不,有一人对她说过的:顾朝暄,你现在一无所有!

    是的,她现在一无所有,唯一拥有的只有这一条性命,以及那一缕自以为能抵御尘世清白的灵魂。除此之外,她再没有任何力量、地位、财富或依靠。

    她依赖的、或曾经珍视的一切(理想、爱情、尊严、信念……),早就在现实中被冲的不堪一击!

    那人又道:“姜老先生说了,他与谢老爷子一辈子的情分,不希望被晚辈的意气搅乱。我的委托人姜佑丞先生也表达过善意:关于杨淼小姐之事,只要您闭口不提,他可以不予深究。至于那晚的冲突,若您愿意签署‘不抗辩意向书’,他也会在‘和解程序’里配合。”

    顾朝暄终于抬起眼,目光淡淡:“配合什么?让我的罪名更完整一点?”

    那律师微微一笑,眼底的冷意被镜片遮住:“顾小姐,您是律师出身,我不必解释程序——

    故意伤人罪一条,协助犯罪嫌疑人离境一条,‘涉嫌资金流向异常’再一条……叠起来,就算情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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