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弯着腰,头发散下来,落在脸侧,风一吹,汗和泪混在一起。
那种从胃底翻出的酸涩感几乎让人眩晕,吐出来的只有一点白色泡沫,却仿佛掏空了整个人。
身后有行人经过,脚步声短促又迅速地绕开。
街灯落在她肩上,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。
顾朝暄缓了半晌,才直起腰,从袋子里摸出一瓶水,漱了口。
冰水在喉咙里流下,胃的灼烧感被一点点压住。
她望着前方的胡同口,那里有几个年轻人骑着电动车说笑着拐出去,笑声清脆。
她觉得好笑。
一切都在继续。
车子还在过,风还在吹,世界没因为任何人的出事或离开而停一秒。
她把空瓶丢进桶里,擦了擦嘴角。
风吹得她后颈发凉,恍惚间,街头的霓虹灯闪了两下,又灭了。
回去的路很安静。
胡同两侧的青砖墙在夜色中泛出一点旧光,檐下垂着的红灯笼微微晃。
踏进门,她把袋子放下,打开冰箱,整齐地把水果放进保鲜层。
她坐在沙发上,靠着靠垫,指尖还微微发冷。
手机亮了两下,是何潇潇的消息:【你确定不来?十一也在这儿。】
她盯着屏幕几秒,没回。
又过了半分钟,她删掉了那条消息,顺手关掉手机。
茶几上的那张便签纸,静静地躺在那里,边缘被风微微卷起。
顾朝暄伸手压了压,又放开。
窗外的风声一阵紧过一阵,像是谁在轻轻叩门。
可她知道,不会有人来了。
……
将近十一点,胡同口的风更凉了。影壁后的那盏灯把门槛照得一寸亮、一寸暗。
“笃、笃、笃——”
木门被敲得很有分寸,却一声比一声更靠近耐心的尽头。
李婶披着外套出来,脚上还是家里的棉拖:“这么晚——谁呀?”
门一开,夜风卷进来。
站在台阶外的男人身形高,白衬衫领口松着一粒扣,桃花眼里血丝明显,像是从一场没散的火里刚走出来。
“我找顾朝暄。”
“您是——”
“秦湛予。”
李婶一怔,下意识要回头喊“朝朝——”,话还没出口,客厅那头传来她的声音:“我在。”
顾朝暄从影壁后走出来,她朝李婶点了点头:“您去睡吧。”
李婶犹豫:“这么晚了——”
“没事。”她笑得很淡,“我送客就回来。”
李婶看了秦湛予一眼,终究还是把门撑大些:“那……早点回。”
门掩上时,院子里只余风声,槐叶哗啦地擦过墙檐。秦湛予站在台阶下,仰头看她两秒,像在压某句话。
他先开口:“出来。”
语气不重,却是熟悉的强势。
顾朝暄不动:“有事就在这儿说。”
“在这儿说,不合适。”他抬手,指了指门楣上那只老摄像头,“你姥爷那套规矩,连夜风都得记一笔。”
她沉默了两秒,终究迈下台阶。
他没再解释,抬起她的手腕,指尖一扣,把人直接带向那辆深色轿车。
一路无言。
北京的夜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,带着柏油和槐叶的清苦味。
他把车一路往外开,穿过三环、四环,在五环外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