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甜点收走,侍者客气地询问是否需要咖啡。

    “晚上再喝就睡不着了。”顾朝暄笑着摇头。

    周随安看了她一眼:“那出去走走?今晚风不算大,露台的视野不错。”

    她点头:“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露台外是一整面玻璃推门,门一开,夜风就带着咸湿气息扑了进来。

    这家餐厅的位置比市中心更开阔,塞纳河在这里已不再被城市建筑束住,河面向外铺陈成一片宽阔的深蓝,远处只有航道灯光在水气里闪着微弱的亮。

    风不算烈,却足够把她鬓边几缕碎发吹起来。

    顾朝暄站在玻璃护栏前,双手自然搭在栏杆上,下意识侧了个身,裙摆在风里轻轻晃,侧脸被远处航标灯断断续续地勾出一条线。

    不是舞台灯那样咄咄逼人的亮,而是远处散回来的冷光,把她眉眼之间那点克制和倔意都照得很清楚。

    周随安站在她半步之后,视线顺着她的肩线落出去。

    某个瞬间,他几乎有种错觉——

    许多年前,在另一块大陆的海边,他也这样站在路灯下,看着一个姑娘被海风吹得头发全乱了,眼睛却笑得很明目张胆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她什么礼仪都不懂,红酒拿错杯子,刀叉握反,还会一本正经地问他:“为什么鱼要配白酒,牛排要配红的?是不是歧视牛?”

    眼前的人则完全相反。

    她知道每一种杯子该用来装什么酒,知道什么时候该看向服务生,什么时候该把话题递给对方,也知道在资本和项目之间保持多大距离才不至于失衡。

    可夜风打在发梢上、把眼尾那点妆吹得微微发光的时候,两道影子却不可避免地重合了一瞬。

    周随安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扣了一下,把那一瞬的走神按回去。

    “这地方不错。CéCile 之前还说,等下一轮融资稳定了,要来这一带吃顿饭庆祝,结果每次都忙到忘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当提前踩点。”他顺势接上,“等你们下一轮 term Sheet 落下来,再找个借口来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听起来是个不错的 flag。”她笑了下,侧头看他,“希望到时候周先生还愿意赏脸。”

    他“嗯”了一声,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半秒。

    风从河面卷上来,把她耳畔那点碎发吹离脸颊,又落回去。

    她没有刻意去理,只抬手把风衣往身上裹紧一点,动作干净利落。

    “顾小姐。”周随安忽然开口,“你刚才在餐厅问我,是看‘现在’还是看‘从前的谁’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她侧着脸看他,眼里带着一点不急不缓的探询。

    “那我也可以算是回问一个。”他看着她,语气淡淡,“一个人在海的这头,另一个人在海的那头……你站在这儿,会不会也觉得,景色有点容易重叠?”

    顾朝暄愣了半秒,随即明白过来他话里的弦外之音。

    巴黎的夜风里,竟莫名夹了一点北京冬夜的味道。

    那种从骨缝里往外渗的冷,逼着人把所有伤口都藏在衣料下面。

    她没有顺着这个话往深处去,只笑了一下:“重叠感倒是有,不过更多是项目的压力。对我来说,现在每一块玻璃、每一条灯带,都在提醒服务器的钱和下一轮融资。”

    周随安被她这句轻轻一岔,笑出声来,抬手虚虚做了个投降的动作:“好,顾小姐,工作优先。”

    “刚刚都是我在说自己的背景,现在周先生是不是也有义务稍微自我介绍一下?不然这顿饭的信息,好像有点不对称。”

    她一向不爱吃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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