亏,尤其是当对面的人带着目的来打量、套她话的时候。
周随安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回敬,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跳。
顾朝暄微笑:“当然了,周先生要是介意被‘盘问证人’,完全可以保持沉默。投资人有权保持神秘。”
“神秘是成本,不是权利。用太多,很容易贬值。”
停顿一瞬,周随安收起笑意,语气平了一格:“简单版的话,我是典型的 OverSeaS ChineSe (华侨 )家庭出了一个金融圈的人。”
“东南亚那一支?”顾朝暄下意识往常见的路径去猜,“还是香港那边?”
“都沾一点。”周随安看着前方的海,“祖籍是福建,爷爷那一代去新加坡闯,做的是最传统的贸易和航运,后来往香港、伦敦、温哥华分开落了几支。”
“我父亲常驻伦敦,做资产管理和家族信托;母亲在日内瓦,帮几家私人银行做亚洲客户的顾问。”
“听起来,”顾朝暄把他的话在心里理了一遍,给出一个带着专业标签的概括,“周先生是几家家族办公室和主权基金的‘天然熟人’。”
“差不多。”他并不否认,“不过我现在这份工作——”
他指了指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市天际线,“是靠自己拿的 mandate(投资授权),不是靠家里给的 LP 票。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近乎不动声色的骄傲。
不是那种“我要证明给世界看”的用力,是对自己边界有清晰认知之后,顺手画出的一条分界线。
家族是家族,他是他。
“所以周先生是从牛津、伦敦一路正统金融通道上来的?”她顺着问,“还是有一段‘叛逆期’?”
“叛逆到哪儿去?”他失笑,“最叛逆也不过是先去硅谷玩了几年 early-Stage(初创公司),再跑来巴黎折腾 CrOSS-bOrder teCh(跨境科技 )。对他们那一代老华商来说,已经够不安分了。”
他说“他们那一代”的时候,眼神里带着一点复杂的敬意和距离感。
顾朝暄笑了一下,“周先生这份‘不安分’,在他们那一代人眼里,大概已经等于离家出走了。”
“差不多。不过结果还行,至少现在还养得起几家像 LeXPilOt 这样的项目。”
“投资人的自我介绍里,”她接过话头,“这句才是重点:‘还养得起’。”
两个人都被自己这一来一回逗笑了,露台上的空气一下子松了几分。
他们又说了几句不算重要的话——
巴黎哪家书店的法律区藏书多一点,哪条街的咖啡不会踩雷,还有他随口提到的一句:“如果你们下一轮在时间线上被 LP 压得太紧,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