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而得体的气氛已经铺满每个角落。
阮心悠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杯子,姿态从容地起身。
她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,简单整理了一下袖口,朝长辈们鞠以微微一身,语气有分寸地表达了谢意与告辞,没有拖泥带水的客套,却把该有的礼数一一做到。
曲映真起身相送,手轻轻搭在她手臂上,像对待已经写进自己盘算里的“晚辈”。
两人一路送到玄关,外衣在佣人的手里递过来,围巾、手套一一叠好,屋外冷气隔着门缝灌进来,带着冬夜特有的干涩与薄凉。
走到门口时,曲映真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客厅。
陆峥正低头放茶杯,视线在母亲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那一刻,淡淡抬起。
两人目光短暂相接,曲映真点了一下下巴,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暗示。
陆峥不为所动,最后是曲映真自己去送。
……
客厅那头玄关的门关上时,风声被隔绝在院外,屋子里又恢复了熟悉的静。
茶几上只剩几只空杯,水迹落在杯托边缘,灯光压得很低。
曲映真还没回来,佣人悄声收拾着果盘。
“陆峥。”
书房的门半掩着,里面传出陆致衡的声音。
陆峥停了一下,看了眼玄关方向,还是抬步过去,抬手敲了两下门框。
“进来。”
书房里灯光比客厅略亮,墙上一整排书柜,靠窗的那张老红木书桌上摊着几份材料,旁边是未盖上的砚台和一支搁笔山上的钢笔。
是陆致衡用了多年的那种,笔身旧得发亮。
陆致衡没让他坐,一只手扶着桌沿站着,眼镜摘下来搁在文件上,眉骨间那道纹路比刚才饭桌上深了许多。
“刚才饭桌上,你倒是挺安静。”他开口,声音不算冷,但一点温度也没有,“安静得跟个旁人似的。”
陆峥倚着书架,双手插在家居裤口袋里,神情平静:“您不是说,让我回来吃顿饭。”
“就只吃饭?”陆致衡抬眼,盯着他,“心悠坐在那儿,你一句正经的话都没跟人说。”
陆峥没接话,淡淡看着父亲。
书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,只剩老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往前挪。
过了几秒,陆致衡坐回椅子:“心悠这个孩子我看着不错,工作在检察院,不怕你将来有什么事,她扯你后腿。你妈不是一拍脑袋就喜欢上谁,我也打听过,你在建国饭店那顿饭,人家对你的印象不错。”
“这件事,我的意思是,别拖着。先把你们的事定下来,年底前双方家里坐一坐,把婚事提上日程。”
话说到这份上,已经不再是“商量”,而是摆出一个结论。
陆峥垂着眼,指节在裤缝上慢慢收紧,又一点点松开。
“爸,”他抬头,声音平静,“您刚才说的那一串优点,我都不否认。阮心悠很好。但婚姻不是考察履历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陆致衡反问,“感情?感觉?你有的是时间谈感觉?”
陆峥笑了一下,笑意没到眼底:“我不想耽误她。”
“又来这一句。”陆致衡眯了眯眼,“你是怕耽误她,还是放不下谁?”
空气在这一刻凉了半分。
少有的,陆峥没有马上转开话题。
他只是看着父亲,目光沉下去:“这两件事不冲突。我对她没那种心思,这就已经足够构成‘耽误’。”
耐心被一点点磨掉,陆致衡看着他:“陆峥,你以为婚姻是什么?非得要山盟海誓?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