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她总要等弄明白了他的动机,总要等他自己想清楚,他究竟为什么要去习这个武。

    想过了一遭的女人无声松出口气来,路过街上的小摊时,她顺手给学堂里那正等着她的小丫头买了两块甜糕,又包了一小包铺子里新下来的蜜饯。

    大鄢的宵禁惯来不似前朝那般严苛,三更前街上都还能看得见人烟。

    这会那天尽头处犹挂着半轮血一样的残日,集市上自然也正喧闹得如同过了小年。

    她打从七年前来到这庐山之后,便一直爱极了九江这一派热热闹闹的烟火气——无论那日子是浓是淡,你在街头总能瞧见个卖着粉的小摊,巷子里也常堆着大把没烧完的木柴,还有人家里疯长过了院墙的青翠藤蔓。

    ——这样的烟火气息并不新鲜。

    它陈旧,老朽,古板执着中却又夹杂着一线令人无法忽视的、勃勃的生气。

    那生气就藏在街上每一块石砖的缝隙里,藏在浔阳每一捧的江水里。

    这样的生气,会让她觉着自己还是切实地活在这世上的,会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曾生活在人间。

    此事说来也是奇怪……那庐山上云海,常年衬得整座山都如在仙境,山下的镇子里,却又偏生有着别处都甚少能见到、浓郁的烟火气息。

    “今欢,走啦——我们该回山上去了。”总算找见了学堂的女人遥遥招了手,那蹲在门槛上正等着人的孩子见了她,立马蹦跳着跑上前来,笑眯眯地叫着她“阿娘”。

    得了甜糕的小丫头一向是最好哄的,她一边吃着点心,一边念叨着与女人讲起她今日又在学堂里遇到了那些趣事。

    仅剩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拖成了长长的两道竹竿,而那竿头摇晃着,又转眼便消失在了山上茫白的浓雾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