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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野之中,原本那条满是车辙印一下雨就变成烂泥塘的官道不见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条灰白色的巨龙!
宽!
宽得离谱!
足以让八辆马车并驾齐驱!
平!
平得吓人!
哪怕是皇城里那要在苏杭打磨三年才能进贡的一块金砖,铺在地上也就这水平吧?
但这特么是荒郊野外啊!
这是给牛马踩、给车轮碾的官道啊!
“这……这是把城墙给拆了,碾碎了铺地上了?”朱高炽心疼的腰子都疼啊。
“败家啊!这也太败家了!谁修的?这得花多少银子?这是把国库熔了铺路吗?”
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路两旁的景象。
没有枯黄的野草,没有瑟瑟发抖等待施舍的流民。
路边的沟渠修得笔直。
“世子爷,您坐稳喽!”
车夫兴奋得满脸红光,扬手甩了个漂亮的鞭花:
“前面就是应天府地界,这叫‘水泥路’!听说前两天刚干透,硬实着呢!咱这马车跑上去,比在运河坐船都稳!”
“水泥?”朱高炽脑子里飞快搜索着这个词。
没听过。
但这不妨碍他那个对数字极其敏感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。
这种规模,这种硬度,如果要用糯米汁拌石灰那一套古法来修……朱高炽只算一个开头,脑瓜子就嗡的一声。
这一里路,就能吃空一个县的粮仓!
“停车!快停车!”
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。
朱高炽推开想要搀扶的随从,像个肉球一样滚下车。
脚底板刚一接触那灰白色的路面,一股坚实的反震感顺着鞋底传上来。
硬!
真特么硬!
他也不嫌脏,直接蹲下身,用那胖手在路面上狠狠摸了一把。
触手冰凉,粗糙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细腻,别说石头缝,连个蚂蚁洞都没有,浑然一体。
“这哪里是路……”朱高炽喃喃自语:“这分明是一整块不知多大的石头!这是神迹?还是妖法?”
就在这时,路边树荫下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,伴随着大海碗碰撞的脆响。
“老李头!别磨叽了!赶紧塞!吃完了还得去三标段干活呢!工头说了,今儿个要是能把那段沟渠挖通,每人再加两文赏钱!晚上大肉管够,肥膘两指厚!”
钱?
肉?
朱高炽耳朵极其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。
他顺着声音望去。
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正蹲在树荫下。
这群人,和朱高炽印象里那些面黄肌瘦、眼神麻木的“民夫”完全是两个物种。
一个个脸膛黑红,挂着汗珠,虽然看着累,但精气神足得吓人。
最关键的是他们手里的碗。
朱高炽眯起眼。
那是堆得冒尖的白米饭!
上面竟然还盖着几片油汪汪、泛着亮光的肥肉片子!
“我的老天爷……”
朱高炽只觉得一阵眩晕。
在北平,燕王府征调民夫修城墙,能给顿掺沙子的稀粥喝,那都得被百姓跪在地上磕头喊青天大老爷。
这应天府的民夫,吃的比边军卫所里的正兵还好?
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在撒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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