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    江步月也不犹豫,妩娘继续倒酒。

    几巡刚过,肖锦程的脸上便泛出酡红,他本是出了名的海量,此刻却发现,对面那个看似清瘦的质子,竟稳如磐石。

    他抹去嘴角酒液,看着江步月有些绯红的耳廓,兴致大起:

    “一碗接着一碗忒没劲!”

    “步月公子可敢玩点儿新鲜的?”

    黄涛在旁边看着,自家殿下那是实打实的喝下肚了,也不知道身子能不能受得住,他忍不住扯了扯江步月的衣角。

    “客随主便。”江步月放下酒碗,眼角含笑。

    肖锦程大笑击掌,不多时,妩娘便带着几名舞姬抬上了一个三尺高的青铜冰鉴与数枚琉璃盏。

    “我们北霖不似你们南方温暖,军中将士常以冰碴喂酒,这寒冰烈酒啊,方显我们男儿血性,步月公子——尝尝?”

    江步月屈指轻叩碗沿:“肖兄雅兴。”

    舞姬得令,为首二人放下冰鉴离去,随侍舞姬用小金锤和凿子破了鉴中冰面,用镊子夹出两枚透着寒气的琉璃盏,放在银制托盘上,其中一人将透亮酒液倒入盏中,另一人从鉴中取了冰块,一并放入酒内呈上。

    银制托盘里,琉璃盏上凝出冰晶,玲珑冰块在琥珀般的酒液里荡漾——冰火两重天,一盏只能用一次,这是极奢靡,也是极烈的喝法。

    “肖兄,快别闹了!”

    蓦地传来一阵清亮的男声。

    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身着鲜亮红色的少年探出头,从雕花梁柱后向二人走来。

    他面如朗月,眼若星辰,束发的金铃随轻快脚步叮当作响,笑的时候露出两颗虎牙:“这般热闹,肖兄不带如意玩儿!”

    黄涛眼神一凝,来人是北霖出了名的纨绔,镇北王世子,贺珩,小字如意,天性纯良莽撞,不知怎地,今日也来这第九层出头,唱的是哪出?

    “小如意别掺和,为兄和步月公子喝完了再寻你去。”

    肖锦程已经微醺,只是摆摆手,不敢得罪这如意公子,但也不愿放过打压江步月的大好机会。

    “这寒冰烈酒,如意平日里也喝不得几回,肖兄算我一个!”

    他声音明亮清澈,端的不掺半点算计。

    “怎的,步月公子和如意有私交?”肖锦程望着二人道。

    江步月垂眸不语,几缕发丝落在他绯红耳边,冰鉴里的雾气映得他周身沉静,仿佛与这欢场在两个世界。

    “非也,”贺珩怀抱双手在胸前,看了一眼江步月,“但他三哥,已故的南靖三殿下,却与如意一见如故。”

    “老三横死,如意不忍心看他兄弟受欺负。”贺珩的眼里露出直白的悲怆,“更何况,他今日还穿了老三的衣裳。”

    贺珩身份不凡,随口呼南靖的三殿下为老三,竟也无人敢作声。

    “坐在老三常来的位置,想来是悼念老三的。”

    “斯人已逝,如意还来不及悲痛,肖兄你也是,折腾他做什么!”

    肖锦程的脸色微僵,却明白这如意公子向来毫无章法,心思单纯,说是来护短,那便必然是来护短的。

    官大一级压死人,他放下酒杯,挥了挥手,打算作罢。

    却听得江步月温声道:“且慢。”

    江步月的动作极为好看,他缓慢起身,整理广袖,端起琉璃盏,却是向贺珩垂首一礼。

    “寒冰烈酒,替三哥,敬如意公子。”

    他执盏的手稳如拈棋,寒雾攀上衣袖也未见颤动。

    “三哥薨逝,步月悲痛不已,可惜身处异国,只能以言行追悼。”江步月一边说着,拂袖饮尽,“未曾想今日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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