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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从高秦当上漕帮的舵主,他就很少到鱼市上闲逛,不体面。

    但是这几天,江宁县的那几个官,轮着到他的庄子找事。知县说来查问凶案,县丞非说庄子里藏匿隐户,主簿带着一群大头巾翻账本查田赋,典史来搜江洋大盗。

    他是贵人的夜壶,不是贵人的脸面,换句话说,江宁县的这几位非要和他过不去,贵人是不会为他出面的。

    最近手下的弟兄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,再这么下去,他舵主的位置要坐不稳了。当年贵人是看他办事得力才扶他上位,如果连手下人都管不住,那么被抛弃也就在眼前了。

    鲁迅曾经说过,勇者愤怒,抽刃向更强者;怯者愤怒,却抽刃向更弱者。

    (迅哥儿:这话真是我说的)

    高秦无疑是个怯者,他在王干炬等人身上受挫,便一头扎进了鱼市,意图重温当年的“峥嵘岁月”。

    一路听着鱼市的那些疍民畏缩着喊自己“秦爷”,高秦连日的憋闷也似乎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然后他就听见前边不远,人声嘈杂,鱼市上的目光似乎都被前边的乱子吸引过去了。

    人想要日子平顺,就不能好奇心太盛,高秦就是不懂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有人在大江里捞了条鲟鱼,足有九尺长,这可是个稀罕物,这个季节,南京地界基本上没有鲟鱼的踪迹,更不要说这般大的了。

    “都让开!”

    高秦想满足好奇心当然不再需要自己挤上前,手下的喽啰就会帮他开路。

    “嚯!好一条象鱼!”

    高秦循着手下给他开出的路走进人堆,第一眼就被眼前的大鱼吸引住了,然后才看见大鱼的主人,他认得,也姓高,女儿很润。

    “老高!”他做出了一个自认和善的表情,说:“这鱼别卖了,送我府上。”

    “秦爷,可不能啊!”疍民老高拦住准备抬走鲟鱼的漕帮喽啰,哀求道:“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,还指着这鱼换钱买米啊!”

    高秦扭头看向站在身侧的一个喽啰,问:“这老头罗里吧嗦地在这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舵主,他说要管你要鱼钱。”

    “管我要钱?”高秦笑了,说:“给我打!不知好歹的东西,爷吃你条鱼,是赏他脸面!还敢问我要钱?!”

    老高的身子孱弱,哪里挡得住这些漕帮喽啰的殴打,须臾之间,就失了反抗的能力,躺倒在地,任凭拳打脚踢。

    “都住手!”

    一直盯着高秦的周坤神兵天降。

    高秦不以为意,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,塞到周坤手里,说:“四爷,兄弟们与这老儿玩闹呢,这锭银子拿去,请您喝茶。”

    周坤笑着把银子放进袖口的袋子,然后就猛地变脸:“高秦,你指使地痞殴人重伤,被本官制止后,还试图贿赂本官!是你自己和本官走一趟,还是本官差人请你走一趟?”

    “这下麻烦了。”高秦这些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,能爬到而今的位置,他那敏锐的思维和灵活的底线功不可没。周坤的话刚刚说完,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。

    打个低贱的疍民罢了,这等人,在官府的黄册上都找不到,根本就不算“人”,这江宁县的典史居然要为他出头?

    戏文里怎么唱得来着?项庄舞剑,意在沛公?这周典史只怕是就是冲着自己来的。

    想到这,高秦凑到周坤面前,说:“我虽然不是高部堂的侄儿,却也是侯府的旧仆,周典史今日真要与我为难?”

    “是你先与我们为难的。”周坤也小声说:“宛娘分明就是在你庄上出的事!”

    高秦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,不过这个事确实不是他做下的,他问心无愧——大概无愧吧。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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