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,似乎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度。
那日恰逢回苏,红袖招张灯结彩,格外热闹。柴仲思依旧在角落,姜韶跳完最后一支舞,谢幕时,柴仲思抬手扔去一锭金灿灿的元宝,声音不高不低,却盖过了周遭的喧哗:“赏你的,陪我喝杯酒。”
姜韶心头微紧,面上却笑意嫣然。她提着裙摆走到桌边,斟酒的手稳得不像话,指尖划过酒壶冰凉的釉面。
酒过三巡,烛火摇曳中,柴仲思忽然攥住她执杯的手。他的指腹带着扳指的凉意,力道不容挣脱:“姜姑娘舞步轻盈,倒像练过武的,寻常舞姬可没这手劲。”
姜韶的心跳漏了一拍,指尖下意识绷紧,却转瞬松开,顺势抽回手时,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手腕,带着几分刻意的娇柔:“二公子说笑了,不过是常年练舞,手上磨出些薄茧罢了。”她抬眸望他,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,将那瞬间的慌乱掩得严严实实。
“这不是子虑兄,你也是来看姜娘子的吧?”一位喝醉的兄台闯入他们视线:“我早看出来了,你小子就是个闷葫芦!喜欢人家要直接说…”
柴仲思一个手起刀落,直接敲晕那人,扔给那人的酒友们架走。
“子虑?”姜韶却在打趣柴仲思。
“二公子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,二公子喜欢谁呢?好难猜哦。”
柴仲思坐下一言不发,耳根却泛了红。
姜韶便只管给柴仲思倒酒,让他假意把自己灌醉。
回到住处,姜韶却见桌上放着一盏精致的兔子灯,旁边还有个锦盒。打开锦盒,里面是一枚小巧的银质书签,刻着“平安”二字。
“这是柴二公子让人送来的,说祝姑娘回苏节事事如愿。”丫鬟轻声说道。
姜韶摩挲着那枚书签,冰凉的银质触感透过指尖传来,竟让她紧绷的心弦,有了一丝微弱的松动。她知道,自己不该对敌人动心,可柴仲思的出现,就像一道意外的光,照进了她暗无天日的伪装生涯。
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。乌云压顶,雷声滚滚,姜韶按约定去城外破庙传信。刚踏入庙门,便见暗处埋伏着数名兵卒,刀光剑影,杀气腾腾。她握紧袖中短刀,正欲拼死一搏,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:“都退下。”
弦门一行人闻声骤停,纷纷收刀退到一旁。柴仲思撑着一把黑伞,缓缓从雨雾中走来,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摆,贴在身上,勾勒出挺拔的身形。他走到姜韶面前,伞沿微微倾斜,替她挡住了漫天风雨。
“我早知道你的身份。”他的声音平静,听不出喜怒。
柴仲思没有回答,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,递到她面前:“这里面是假的布防图,够你交差。”
姜韶浑身一僵,指尖的短刀几乎要捏不住。她抬眸望他,雨水顺着发丝滑落,滴在脸上,冰凉刺骨:“弦门的柴二公子,既然你早已知晓我的身份,这样做就不怕,我的身份给你带来洗不清的麻烦?”姜韶声音发颤。
柴仲思抬手,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雨珠,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,目光里少了几分往日的多疑,多了些复杂的情绪,像揉碎的星光,藏着无尽的缱绻:“我怕的是,下次再见,你我要刀兵相向。”
那一刻,姜韶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。她知道,自己早已在这场步步为营的试探中,对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动了心。可家国立场,终究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,难以逾越。
“多谢二公子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将锦盒紧紧攥在手中,“此恩,姜韶没齿难忘。”
柴仲思看着她,眼底闪过一丝不舍,最终却只是轻声道:“快走吧,趁着雨夜,没人会察觉。”
姜韶深深看了他一眼,转身冲进了茫茫雨幕。她没有回头,她怕自己一回头,就再也挪不开脚步。
那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