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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冯牧之的沉默给了他回答。

    “行,知道了。”贺三郎道了一句,此时,酒菜已上齐。

    冯牧之没有动筷,而是再次抬眼看向柜后的戴缨。

    从他们进来,她就没变换过姿势,侧着头,一双眼呆呆地望着外面,不知在看什么,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外面除了一片白,什么也没有,就连过往的行人也只零星几个,那雪白看得久了,直叫人的睛目发花。

    雪还在下着,下得并不大,戴缨靠坐于椅子上,透过门窗,将目光尽可能地放远,每当经过一人,她的目光就像那些雪花一样,轻轻地落到他们身上,再无声息地化掉。

    然后再次凝聚,望向她所能看到的更远处。

    白皑皑的空空街道,响起咯吱咯吱的踏雪声,她偏了偏头,仍是看着,当那个模糊的身形从远处慢慢行来,她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前探了探。

    看不太清,于是把眼睛眯起,接着站起身,快速走到门首下,展眼望去,连呼吸也忘了。

    那人穿着一件青色交襟长薄袄,及至脚踝,衣襟边缘滚着烟色毛绒,衣袖垂于身侧,脚踏一双短靴。

    只是那靴底沾着厚厚的雪沫。

    他就那么一手牵着衣摆,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,走一会儿,跺一跺脚底的雪,再往前行。

    “雁儿。”戴缨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归雁刚给一桌上了菜,走过来:“娘子,有什么吩咐?”

    戴缨拉着她,扬手往远处一指:“你看看,那里是不是有个人?”

    归雁循指看去,点头道:“是呢,是有人。”说着,把脖子往前一探,使自己看得更清楚,之后两眼陡然大睁,张开嘴喃喃道,“娘子,娘子,那人好像……”

    她一转头,这才发现身边没了人,她家娘子已坐到柜台后,低着头,不知在做什么,于是走过去。

    “娘子,那人好像是……”话只说了一半,后半截话咽了回去,因为她看见自家娘子从抽屉取出一面铜镜,并一盒胭脂。

    一面对镜自照,一面拿指点着胭脂往脸上涂抹。

    搽了两下,觉着不满意,又用帕子沾水一点点拭掉,再重新涂抹,然后快速把铜镜和胭脂盒收进抽屉,再若无其事地一手支着头,一手翻看账本,没看到两页,又去拨弄算珠。

    归雁忍着笑,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。

    福顺是个勤快人,东家是个好脾气的娘子,每月工钱给得也爽快,他这人呢,没读过什么书,但是胜在人勤快伶俐,同店里几人相处得不错。

    一扭头,见着店里来了人,赶紧热情地出门相迎。

    “客官,屋里没空坐了,要不下次早些来?”福顺说道,“若您不嫌弃,小的给您拼一桌也可。”

    说罢,拿眼悄悄打量起眼前这位客人。

    高个头,如此冷的天,却只穿一件薄袄,脸庞浸了风霜,两眼泛着倦意,眼眶有些红,像是许多天没休息好似的,里面却盛满柔光,嘴角是温和的弧度。

    不知怎的,这样一个人,看起来没什么特别,因为在福顺眼里只有那些穿着显贵,或是身分显达之人才算“特别”,就像店中坐着的冯院首,和富家子弟贺三郎。

    这人一来没有华贵锦衣,二来也不知其身份,却叫福顺没由来得恭顺客气,发自内心地怕失了礼数。

    “不必拼桌,我进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那人礼貌地说了一声,然后走进店里。

    堂间客满,还不拼桌,福顺随在其后。

    不只是福顺,店中但凡来了人,出于好奇,出于习惯人们会下意识地瞟上一眼。

    就见那人径直走到柜台侧边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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