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墙的高度和士兵的勇悍,更在于这种渗透到骨子里的秩序、效率以及对各种资源(人力、物力、技术)的精妙运用。

    这一日,秦楚邀阿勒坦至城头巡视。夕阳西下,将城墙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城外,新垦的田亩阡陌纵横,绿意盎然;城内,炊烟袅袅,夹杂着工匠区隐约的叮当声。

    “你看这郇阳,比之你挛鞮部的王庭如何?”秦楚扶着垛口,看似随意地问道。

    阿勒坦沉默片刻,坦诚道:“王庭更广阔,勇士更悍勇。但……这里更坚固,更有……秩序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像是一个攥紧的拳头,每一根手指都知道该往哪里用力。”

    这个比喻让秦楚微微颔首:“拳头攥得紧,才能打人,也能保护自己。草原上的部落,有时就像张开的手指,看似覆盖很广,却容易被逐个击破。”

    阿勒坦目光一闪,似乎想到了什么,但没有接话。

    秦楚也不再深谈,转而问道:“你在郇阳也有些时日,以为我等治理之法,与兀朮昔日空口许诺的‘强大秘密’,孰优孰劣?”

    阿勒坦哼了一声,语气中带着不屑:“兀朮?他只会抢掠和欺骗!他许诺的,是抢来就能用的刀,是凭空变出的粮食。而你们……”他指了指城下井然有序的景象,“是在教人如何自己打造更好的刀,如何种出更多的粮食。虽然慢,但更实在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王子是明白人。”秦楚笑了笑,“那么,王子以为,若挛鞮部欲强,当学兀朮之劫掠,还是效郇阳之耕耘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直指核心。阿勒坦再次陷入沉默,眉头紧锁。草原部落崇尚勇力与掠夺,这是千百年的传统。但郇阳的模式,又确实展示了一条不同的、或许更可持续的强大之路。这其中的矛盾与抉择,对他而言无比艰难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骑快马自北门飞驰而入,马上斥候不及下马,便对着城头高喊:“急报!北方军情!”

    秦楚神色一肃:“讲!”

    “禀大人!浑邪部与赤牙部在黑石河畔爆发冲突!规模不小!据逃散的牧民说,起因似乎是赤牙部指责浑邪部追剿兀朮不力,纵容其劫掠,而浑邪部反斥赤牙部引狼入室!双方已各伤亡数十人!”

    消息传来,城头众人皆是一惊。林胡内部两大部落竟然内讧了!

    秦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,这无疑是个好消息。他立刻看向阿勒坦,发现这位挛鞮部王子先是惊讶,随即眼中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王子如何看待此事?”秦楚问道。

    阿勒坦沉吟道:“贺兰顿(浑邪部首长度枋)与赤牙部的老酋长素来不和。此番兀朮之事,恐怕只是个借口。林胡内部,并非铁板一块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并非铁板一块。”秦楚意味深长地重复道,“有时候,外部压力太大,反而会让他们暂时团结。若是压力稍减,或者……有了其他更值得关注的目标,内部的裂痕就容易显现了。”

    他话中有话,阿勒坦自然听得明白。挛鞮部实力不弱,且地理位置特殊,若能与之建立某种联系,无疑能在北疆打入一个重要的楔子,极大地牵制林胡诸部。

    “秦令的意思,我明白了。”阿勒坦抬起头,目光变得坚定起来,“我会修书一封,派人送回部落,告知父汗我在此处安然无恙,并将郇阳所见所闻,如实禀报。至于父汗如何决断……非我能左右。”

    这已是阿勒坦目前能做出的最大承诺。他愿意成为沟通的桥梁,但最终的决定权,还在挛鞮部大汗手中。

    “如此足矣。”秦楚满意地点点头,“我会安排可靠之人,护送王子的信使安全抵达边境。”

    他深知,与草原部落打交道,急不得。让挛鞮部大汗了解到郇阳的潜力与诚意,了解到林胡内部的矛盾,以及兀朮的不可靠,这就足够了。种子已经播下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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