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走过去。草鞋踩在黄泥地上的触感又硬又凉,脚踝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他捏起木勺,舀了一口碗里的糊状物送进嘴里。

    味道很淡。

    像兑了过多水的粗粮糊,没有盐,只有一点点模糊的谷物味,甚至夹杂着柴火的烟气。糊状物已经完全凉了,接近室温,从舌尖滑过喉咙,带着种粗糙的涩感,落入胃部。

    胃先是本能地抽了一下,随即安静下来,接纳了这点简单的能量。

    苏野不挑剔,也没有嫌弃。他把剩下的糊一点点吃完,又啃了两口硬得可以当砖头用的粗面饼,花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咬动,算是勉强填满了胃里的空空荡荡。

    放下木勺,他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——确认没有任何现代物件,没有手机,没有钱包,没有证件,就连最普通的纸笔都没有。

    这间木屋,确实属于某个完全脱离他原本世界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走到门口。

    门是几块木板横竖钉成的,背后用一根粗木棍斜顶着。苏野把木棍拿下,稍微用力,木板便发出“吱呀”的声音向外开去,冷风立刻一股脑地灌进屋里。

    门外的光线比屋里稍明,天空是沉甸甸的灰,太阳被压在厚云后面,只漏出一圈模糊、苍白的轮廓。

    门前是一小片不规则的土坪。

    黄泥地被人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,边缘随意插着几根木桩,木桩之间拉着风化的麻绳,勉强能挡住路过的牲畜。再往外,就是一片延伸到视线边缘的荒地。

    黄绿掺杂的杂草长到半人高,铺天盖地,把泥土和石块几乎完全淹没。风吹过,草浪起伏,露出其中被晒得发白的石块和干裂的沟渠。沟渠里没有水,只剩砂砾和枯叶。

    远处零散地分布着几间结构类似的木屋,屋顶压着一层茅草,有的烟囱里冒着淡淡白烟,有的屋前晾着洗好的衣服,显出一点生活的气息。

    更远一点,连绵的山脊围成一圈不高的山坳,山体暗绿发沉,在灰白的天幕下显得有些冷硬。

    整个小地方静得出奇。

    听不见车声,不见电线,不见任何现代文明的痕迹,只有风声、偶尔几声狗叫,和极远处若有若无的说话声、柴火爆裂声。

    苏野站在门槛上,默默看着这一切。

    他的眼神平静,没有太多惊慌。长期在压抑的环境里待着的人,要么习惯大喜大悲,要么对情绪的起伏迟钝下来。他显然属于后者。

    无论是比赛失败、项目崩盘,还是突然被通知提前裁员,他的第一反应从来不是暴怒或崩溃,而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,站在更高一点的地方看这件事——看它带来的后果,看自己还能做什么。

    现在也是一样。

    他意识到自己穿越了。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但他没有在泥地上捶胸顿足,只是站在门口,安静地呼出一口白气。

    这口气里有一种说不清的轻松。

    像原本绑在身上的绳子突然被剪断,一时还不太适应,但肩膀反而轻了些。

    “醒啦?”

    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。

    苏野偏头看去。

    土路那头,一位拄着木杖的老人正缓慢地走过来。老人个子不高,背微微佝偻,却不显得羸弱。灰白的头发用布带在脑后随意束着,脸上皱纹深刻,眼睛却还算有神。

    他走得不急,把手里的木杖插在地上,每一步都很稳。

    走到苏野面前,老人停下脚步,稍微抬头打量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脸色比昨天好些。”老人开口,声音沙哑但不难听,“能自己出来站着,说明命还算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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