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手在手里掂了掂,木质轻飘,却还算结实,今后可以当临时拐杖或者简易工具用。
床底下,他摸到一个旧布袋。布袋口被粗麻绳随意打了个结,他解开,里头有几颗皱巴巴的干果和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盐块,外加一些零碎的小石子。
连同桌上的粗瓷碗和木勺,这大概就是他现阶段全部的家当。
苏野重新把东西收好,放回床头,坐到床沿上,静静地看了木屋一圈。
这间屋子不大,从床到门只有三步路,从门到桌子两步,从桌子到墙也不过一臂距离。却在此刻,成了他在新世界里的全部庇护——哪怕墙板薄、门板松,遮风避雨总还勉强够用。
他把粗布衣往身上一裹,慢慢躺下。
床板再次发出吱呀声,仿佛在抱怨这份重量。稻草填充的床垫有些扎人,却带着一点被太阳晒过后的干香,与潮湿木头的霉气混在一起,构成一种奇怪的味道。
苏野闭上眼睛。
脑海里再一次浮现门外那片荒地——杂草、乱石、干裂的沟渠,以及老人提到的“以前能长粮”这句话。
画面缓慢移动。
荒地在风里起伏,像是一具沉睡的巨兽,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,只露出几处骨节。沟渠是它身上的伤口,干涸许久,却并未完全愈合。
如果能重新引水,如果能一点点清掉草根、挖开石头,也许有一天,它能重新翻身。
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。
现实一点的说法是——那是未来苏野需要承受的全部“工作量”。
他的思绪顺着这些画面慢慢漂浮,又一点点沉下去。长时间高压生活带来的习惯在此刻发挥了奇妙的作用:只要确定“眼下暂时不会有致命危险”,他就能让自己迅速进入休息状态,把有限的精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。
风声仍在,绕着木屋打圈。
木屋在风里轻轻摇晃,像是在用一种笨拙而粗糙的方式,接纳这个突然闯入的外人。
很快,苏野的呼吸变得绵长、平稳。
在这个陌生的世界,在这间破旧的木屋里,他沉沉睡去——
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,第一次真正睡得这么安稳。